徐乐看着陈晖洁笑了笑,又点头像沈赤侯示意。他只不过笑了笑,并没有说出什么尖刻的话。
他空手夺取了陈杰的横刀,又用横刀三招击败了陈晖洁,这是事实。事实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又何必再说出来?
所以他只不过笑了笑,笑得还是那么温柔。
可是在陈晖洁眼里看来,这件事却是莫大的羞辱。她毕业于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校,用十年时间练剑,是龙门最年轻的高级警司。她不曾退缩,不会退缩,也不懂退缩。
可是今天,她却败在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浪人手里,而且输得是如此的彻底。
她的眼神,从最开始决斗时的锋芒毕露,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悲凉。徐乐察觉到了这一丝凉意,他明白她的感受,他也曾败过。
但这种挫败感,是不能跟别人分享的,它就像你的软肋,只能暴露给自己,自己来锤炼,但决不能暴露给别人。
“辛苦你了,徐乐。冲冠一怒,三斩赤霄,英雄救美。”沈赤侯抱拳说道。
徐乐说道:“无他,唯手熟尔。”
沈赤侯接着大笑道:“也谢谢你,因为有你,证明了一件事。”
徐乐问:“哪件事?”
沈赤侯道:“这个陈杰确实是假冒的。”
徐乐道:“你也这么觉得?”
沈赤侯道:“他根本不会用刀,从他的步法上看,他更像是一个练拳的。”
徐乐道:“他的拳法很强,凌厉无匹,步法亦迅捷如风,属于当今泰拉的顶尖强者之列,不过这次决斗却是故意易容,还故意将刀让给我,好像本就是来借斩龙剑的,无心伤人。”
沈赤侯道:“有些事还得需要证据,既然决斗结束,是时候带我去看看你收到的信了。”
此时,雾已散去,特子躺在了酒馆的沙发上,虽然挨了两刀,但他好像还是那么惬意。
沙发很软,又软又宽敞,特子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他并不知道,救了自己一命的,并不是徐乐,而是自己身上的坎肩。
厚重的特制防弹材料,专门为防止犯人破拆而设计,卸去了斩击的大部分力道。这是特子的枷锁,反而成了他的盔甲。
人出于对死亡的畏惧,在理性指引下,相互间制定各种限制,放弃个人的自然权利,将之交付给一个人或由一些人组成的会议,从而选择服从。失去自由,获得安全,世上很多事情,岂非正是如此。
但徐乐并不愿跟他说这些,他知道特子如果知道了真相,自尊上肯定会过不去。
所以他只能打趣道:“不愧是特天帝,差半步就接近大道的男人,挨了顶尖高手两刀竟然连骨头都没断一根。”
“那是,我是能跑又能抗。”特子说着,鼻子又翘了起来。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沙发,整个人平躺在了上面。
老板娘杨雪看着这几个人,调侃道:“我这酒馆档次虽低了点,家具还是可以的,男人们总喜欢柔软的东西。”
她的这番话显然是说给一旁的督察姑娘诗怀雅听的,这个身为督察组组长的小姑娘还坐在离特子两米开外的位置。
尽管通电的坎肩在刚才的两刀之下已经失去了效用,但她始终不敢靠近。她远远地瞄着特子,眼光中夹杂着各种感情,愤怒与愧疚,又或是刚刚被特子一席话戳中心坎的茫然与惶惑。
她的身后站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陈晖洁,她是如此的疲惫。这是诗怀雅为数不多的一次看到陈露出这样的表情,上一次这样还要追溯到她们一起抵抗整合运动的时候。
“姓陈的,你没事吧。”诗怀雅看着面前的陈,语气中略带紧张。
“没事。”陈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略带颤抖,似乎要哭出来。
有些负面的感情,在外人面前,是很好压抑住的。
但是千万不要怀着这种情感去见与自己亲密的人,尤其是亲人以一种关切的态度审视自己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心里防线很可能会决堤的。
陈晖洁毕竟是个女孩子,年龄还不到三十岁,有着和同龄女孩子一样丰富的情感和复杂的内心。
但她毕竟是前任高级督察,她是坚强的,绷住了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但是另外一边,特子显然就不是这种能绷住的人。
“啊!都怪陈晖洁那个破剑,一出鞘,给我头晃晕了,我直接就滚他们中间去了,不然我这身法,十刀都能躲过去,这什么猪鼻操作啊,真气人。”
特子吼着,似乎真的要哭出来了:“乐哥,我们走,不理他们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说罢他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徐乐还是像刚进门一样镇定,看着特子就像看着一个孩子,笑着问道:“你要去哪?”
“我跟你走,乐哥去哪我就去哪。”
徐乐道:“你不能跟我走,你需要吃点药,不过这点伤对你也不算什么。”
特子叫道:“恢复好后我就去找你!”
徐乐道:“不能马上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