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垂死的伤者,一次未知的袭击,换作谁来都不会觉得这是件很好笑的事。
可吴涛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几乎要笑出来。
面对着生离死别,这种反应不仅奇怪,而且荒诞。
他面带微笑看向被自己担着臂膀的张铁角:“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铁角喘着气,说道:“我媳妇要生孩子了,如果我死了,那样子肯定不好看。”
吴涛一脸不在意地道:“中毒的人和源石病感染者,他们的死相各有千秋,可是死就是死,你大可不必介怀,你要真的死了,汝妻女吾养之。”
“把我放下吧,不用跑了。”张铁角像是意识到毒性已经蔓延,开始不住地咳嗽,“去医疗区告诉我媳妇,我张铁角已经出舰,跑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去了。”
“她是乌萨斯的感染者,又参加过整合运动,是前任博士收留了她,何博士的大恩,我唯有来世再报。”
张铁角语声沉静,即使猛毒攻心剧痛难抑,他也没表现过一声抱怨。
但众人听得揪心,看得也十分难受。
夕的眼光闪烁,刻意回避着眼前这一幕,她当然知道钦原鸟之毒存在过解毒之法。
可也只是“存在过”,过去的事再好,也是过去的,现在绝无可能找到。
因为像这样的山野奇兽之毒,也只有距现在极其久远的世间奇人才能寻到破解的方子。
相传昆山有一世外高人金竹婆婆,独好炼制各类奇门毒药,在解毒方面更是名家,曾对应世间除五毒之外的百种鱼虫鸟兽之毒一一列举了解药配制的方法,若是她在,张铁角所受的钦原鸟毒必会迎刃而解。
只可惜金竹婆婆生于五百年前,到现在早已作古,她的独门绝艺更是随门人弟子失踪,从而断了传承。
五年前,蜀中唐门解字堂堂主唐无邪曾仿照金竹婆婆的抄本,试图制得钦原鸟的解药,在反复试验了三个月,消耗了总共五十二位试药的奴隶后,终于决定放弃研究,至今再也没动过制解药的念头。
张铁角正是中了这种一碰就死,而且是绝没有解药的毒。
可吴涛还显得很轻松,似乎是想笑。
夕完全不能理解吴涛为什么这么反常,她对这位大少爷杀人时不眨眼的狠劲并没有不满,可是他对于兄弟的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厌恶,这是对生命的漠视。
但是,她却错了,她看错了吴涛这个人。
吴涛见创面已由紫转黑,随手掏出了打火机,在上面一烤,原本已有腐烂的肉当即呲呲作响,被烤得结了痂。
随后,他双臂一用力,直接背起了张铁角,说道:“你命大,准能活到八十,走,我们去找金竹婆婆。”
夕当即怔色道:“你在说什么?金竹婆婆早在四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可是比谁都记得清楚!”
吴涛像是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得意洋洋地说道:“金竹婆婆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嫡系继承者,现在已经传到第二十六代,你上次在绝谷作画时,还见过她,难不成岁相也有健忘的时候?”
他嘴角一直挂着那一抹微笑,像是很开心,这当然是有理由的,如果一个人能掌握一些连活了千百岁的岁相都说不准的事情,他也的确有资格感到骄傲。
这次反倒是夕变得一脸茫然:“谁?我怎么没有印象?”
吴涛拍了拍自己,道:“就是本少爷的副手,菲林族的第一美人,金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