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流出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心理,另一个是生理。
被人拖进深水中,因陀罗心里害怕,可发现被自己喜欢的人救下后,心弦顿松,这种时候眼泪是留不住的。
方才慌乱之中,她鼻子里也吸进了一堆水,害的自己沿着鼻梁到额头一阵生疼,这就是流泪的生理原因。
像因陀罗这样不善水性的猫族若是掉进了水,大抵是活不过一刻钟的。
好在别人能够嘴对着嘴,给她输气。
气从哪来?
嘴里,特子的嘴里。
到了水下,他整个人像是沉入水底的石头,可偏偏又像是一个气泵,肺里源源不断地通出气来,再给到因陀罗的身体中。
原因也很好解释,他昔年居于深海城邦,水性自然而然就随着练剑而生。
就算在在失忆那段日子中,他游走于龙门行偷窃之事,也绝对少不了游走于各种的下水道和直通河流的排水口,也少不了水中憋气。
因陀罗在水中紧紧抱着特子,而特子也没有撒手,仿佛只要松了手,这个老虎一般成熟而美丽的女人就会飘到天上去,再也不会回来。
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她凝住心神,底部的湖水凉透了,四周一片黑暗,水里静得出奇,远处却传来了阵阵人群呼喝声、刀剑砍动声、车鸣马嘶声。
她抬着头,甚至还看到了岸边的人发出一种奇异的光,那是源石技艺中独有的侦测法术。
“岸上的这群人在找人。”因陀罗当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他们在找谁?
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边境,距离最近的城镇也足足有十公里的路程,没人会平白无故地到这种地方。
除了他们两个。
岸上有刀光、邪光,已陆续有人从岸边跳进水里,湖底已明显能察觉出其中的波动。
因陀罗和特子躲在湖底的最深处,借着淤泥来隐藏,绝对称得上是个好主意,但也绝对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对于因陀罗来说,她在帮派里脾气本就偏暴躁,多在水里待上一秒都会让她感到难受。
旭日升起,又向着正中央缓缓挪了一步。
湖底的鱼群也不知沿着水域的边缘游了多少圈。
随着水花溅起,因陀罗终于从面上冒出了头,特子双手一用力,抱着她回到岸边,把她平放到先前那块干燥而温暖的石台上方。
水沿着头发流下,渗入岩石的缝隙中,因陀罗布满伤痕的背上又多了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特子又坐在一旁,痴痴地欣赏着她那种成熟的美,但因陀罗顾不得这些,她趴在石台边缘不断地咳嗽,水和鼻涕交织在一块倾泻而出。
随着最后一口水吐出,她整个人都已虚脱,一动不动地趴在石头的边缘。
特子从容地将她拉到自己身旁,轻声说着:“真好……真棒。”
因陀罗已是精疲力竭,连眼睛都已睁不开,却还是硬狠狠地问着:“好什么好?你差点害死老子!”
特子满意地说:“换作别的干员,无论是诗怀雅还是阿能,在刚才那种情况,绝对撑不过二十分钟,可咱们硬是待了一个钟头。”
因陀罗道:“还得多亏了你救老子,我都有点怀疑你是深海猎人了,那么强的恢复力,在水里还那么有气,活像一条鱼。”
特子微笑着说道:“深海猎人我算半个,因为我在海底住过一段日子,至于鱼嘛,我可不是,听说老虎也是能吃鱼的。”
因陀罗当然知道他在有意缓解紧张的气氛,毕竟刚才那路追兵着实给自己吓得不轻,而现在只留下了车辙和满地狼籍。
她长叹一声,将特子再一次拥进怀里,轻声说:“让老子休息一会吧,再强壮的老虎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见方才的人迹已完全消失无踪,她真的放松了,乏了,紧紧抱着特子浅睡了片刻,不过在睡眠中她还是在想一些问题。
并不是追兵为何而来,而是特子。
自己把他当作对象,而他刚刚也救了自己,在他的心里,自己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