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骤止。
一切的声音都被方才的一瞬过招压碎。
此时此刻,就连呼吸声都变得难得一闻。
众人已屏住了呼吸。
那把刀,就像是谁也没见过他拔出一样,斜立在徐乐脚边。
丁震没有动,原愁子的眼里已失去了所有生机。
就是这个人,以轻轻一刀破掉了就连丁震本人都深感畏惧的禁术“雪报”。
只一登场,就稳住了混乱的局势。
场面一片安静,可安静却绝不代表平静,每个人的心里都同样难以抑制地热血翻涌。
自打望见那柄众灭魔刀的红眼起,他们的心里就像是吞入了一大块火炭,激动的情感灼热难抑。
在所有人中,丁震反倒是算得上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如释重负,如蒙大赦,眼里也蹦出了轻快的光。
他望着徐乐,带着心里感动与钦佩,又夹杂着与他身份本不相符的快乐与率真。
丁震又亲口操持起了极为蹩脚的汉语,说道:“多谢出手相救。”
可一旁的天天笑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愉快,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刚才你那刀就该劈我身上,你不知道老子我有多想死。”
徐乐忽道:“老东西,大爷我现在没空理你的奇思妙想,告诉我牒而布现在在哪。”
天天笑哈哈一笑,眉毛一轩:“那你不能问我,问他咯!”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和死人无异的原愁子,这个方才还是满脸痘的男人,如今脸上起得痘更多。
愁却少了,因为事情已成定局,败局已定,再愁也没有意义。
世间成王败寇,原愁子既败于丁震搏命的一招,丁震是王,原愁子只能是寇。
他低着头,生怕别人看他,但也无法阻止每个人都带着一种怜悯的目光投向这位善用烟的高手。
干员姑娘们恨他组织杀手扰乱了这次宴会,可又生怕他受不住打击,寻了短见。
几位星星峡的女杀手急于护主,连忙快步向前,却都被众干员拦下。
原愁子就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理唐王的这招‘雪报’,竟能分解所见一切事物,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能亲眼目睹徐行乐挥刀……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徐乐指了指腰间的众灭刀:“这刀也是我的朋友刚帮我衔来的,你得多谢谢他。”
他说的朋友自然就是大鸩鸟,它从铁旗峰飞到塞外去寻特子,整整一个来回,倒也不辱使命,顺利将长刀带回。
原愁子道:“那也得多谢徐长使。”
他嘴上说着感谢,但面上却无一丝感谢之意。
徐乐很是理解他这种感受,或者说,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能理解原愁子此时此刻内心的挫败感,因为他每次挥刀,都会令人感到失败。
上一次,还是在龙门,而感受到挫败的人,正是那个出身世家心怀傲气又面若桃花的陈晖洁姑娘。
但他没时间去安慰他,现在徐乐也只有一个问题:“告诉我牒而布的位置,否则就死。”
生命是多么的可贵,纵然失败,也没人会蠢到一死。
身份尊贵的人,他们所能做出的成就远超常人,但对死亡的恐惧也胜于常人数倍。
想到这里,原愁子一句话也没说,指向无烟殿高处一间已被摧毁得只剩下一半的暗室。
摧毁它的,正是丁震的那招“雪报”。
但屋子现在却是空的,空无人影。
包括汐、斯卡蒂、牒而布,乃至一众侍从,都没了踪影。
对于原愁子来说,他给徐乐这样的指路无疑是失败的,败上加败,处境堪危。
如果一个刺客没了利用价值,等待着他的,也只有死亡。
徐乐沉默了一下,居然道:“那这里没你的事,你就带着你的女人,走吧。”
“你们不杀我?”
“你知道自己此来理唐,都做了什么事?”徐乐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