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喷泉旁,喷泉里激起无数点水花,翻滚着跃向他,却始终像是与他隔着一层幕,竟连他的衣角也难以沾湿。
蕾缪安对这个人很是好奇,可这位带着莫名神秘感的黑衣人却丝毫没把周围人放在眼里似地,全然凝视着鱼缸。
鱼缸里的小金鱼同他的衣服一样,也是黑色的。
黑衣人坐得很稳,忽然笑了笑,道:“你也别太着急,一切皆天意,只在人为把握契机,他现在都已经到了拉特兰,就一定会到这里跟我们见面。”
他难道在和那条黑色的小金鱼讲话?
四下除了蕾缪安,就是些刚从教堂正门走出的修士,喷泉处没有别人,一个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跟金鱼讲话的。
修士们已经走到了黑衣人身旁,他们显然是容不下这位古怪人在教堂门前停留。
于是领头的一个瞪了这黑衣人一眼,面色凝重地问道:“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道:“在帮人看相卖卜。”
修士质问道:“拉特兰城这么大,偏要在这里看相?”
黑衣人语气却很冷静:“因为我今天选择要做个相士,更何况天下之大,人各有放浪形骸之所,这广场就很好,还有喷泉,我喜欢这地方。”
修士道:“快走开,大圣堂是拉特兰的圣所,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黑衣人仍是坐着,就连身体也未移动半分,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可就在修士看到他的脸时,脸色却突然变了,变得有些发白。
修士大惊:“你是穿越者!”
黑衣人道:“听说拉特兰某些教派,喜欢把穿越者比作从天而落的星星。”
还未等黑衣人把话说完,修士们已经拔出了手里的枪,对准了黑衣人的头:“教皇厅有令,严禁穿越者踏足大圣堂!”
黑衣人道:“可教义上不是这么写的,书上说:教堂的门会对世上所有善良的人敞开。”
拉特兰的枪铳,是一国技艺之顶点,历年来无论是卡兹戴尔亦或是叙拉古,也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枪铳之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蕾缪安,已开始暗暗有些心惊。
为首的修士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枪铳的扳机上,他发出了警告:“滚出去!”
“现在想让我离开,恐怕已很不容易。”黑衣人冷冷道:“我最厌恶的,就是威胁,你们若是请我离开,我自会离去,千不该万不该做的就是用枪对着我。”
修士道:“你一定是想死在这里。”
黑衣人依旧没有动,他的双手依旧捧着玻璃鱼缸,捧得很稳。
蕾缪安的心已开始在跳,就算是远远地看着,她也觉得自己的手在发冷。
黑衣人道:“你该庆幸遇见的人是我,像我们九个穿越者里,若换成其余八个中的任何一个,你们现在都绝没有可能还站在这。”
接着,他又低下头,用耳朵贴近玻璃鱼缸,喃喃道:“什么?你真想让我把他们都弄死?那可使不得,他们这些人,这种水准,还不配我出手。”
在拉特兰里,修士纵然不是搜查官,也依旧自恃要比一般公民高上一头,这为首的修士更是比其余人更跋扈,他平日里又怎受过这样的羞辱。
纵然他深知信奉上帝之人最忌讳恼怒,可他还是气得头上的青筋都凸出了,道:“你不出手,就死。”
枪声一响,修士已扣动了扳机,亮晃晃的短铳转眼间已射出三发子弹。
子弹飞得很远,飞到了天上。
但这修士打出三发之后,却再也没能打出第四发。
突然,他四肢僵硬,如同触电般倒了下去。
黑衣人没有拿出武器,没有出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指尖都没有动。
也许只有黑衣人自己知道,鱼缸里面的一颗装饰用的小石子,却已不见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一颗小小石子是怎样飞射出去,又为什么有着开金裂石的力道。
在其余修士眼里看来,黑衣人没有出手就击倒了他们这位领头的,他们已被吓得膝盖都开始打弯。
看来某些信徒就算面对的不是上帝和十字架,也是有可能跪下去的。
而蕾缪安眼睁睁看着同族被打败,没有恐慌,反而有了种难以言说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