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武珝很乖巧的答应,既不要求和嬴政一起去,也不问她的嬴政哥哥去做什么事。
一个内侍赶紧到车驾旁蹲下弯腰直背,把自己当成了人形凳子,武珝只是摇了摇头,不肯踩着那人上车驾。
嬴政见了,走过去伸手抱住武珝的腰部,将她举上车驾,武珝心里满是甜蜜。在嬴政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像被做了坏事的小孩子样,怕被大人抓住,赶紧跑回车驾。
而那个当凳子的莲花卫成员望着车驾,愣愣出神,他们虽然身体残缺,可是谁又不希望自己被尊重,今天他感受到了这种感觉,是一种让人每秒而又陶醉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被嬴政身后的郑和看在眼里,望向车驾的目光与以前相比多了一丝柔和。
望着消失在街头拐角的车驾,嬴政对身边的郑和说道:“走吧,该去见一见他了!”
“诺”
一车驾从武珝离开的方向驶来,停在嬴政和郑和两人身旁,嬴政坐上车驾,车驾朝着来时的方向渐渐远去,唯一不同的是车驾的车夫换成了郑和。
秦国邢狱,一牢房之中,真实年龄才四十左右,却如同一位五旬左右的老人,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呆呆的望着月光洒入的窗台。
“塔……塔……”
一阵脚步声从这间牢房外的走道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在牢房门前戛然而止。
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前,这牢房是用比成年人手臂还粗的树木隔成的,中间有拳头大的缝隙,所以从牢房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同样里面的人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人。
嬴政望着牢房里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的吕不韦,内心有一丝愧疚,不过,瞬间便被他掐灭,身为上位着最忌讳心慈手软。
嬴政轻声的道了声。
“相国。”
吕不韦那本还游历涣散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扭头见到牢房外的嬴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又平静下来。
吕不韦先是把自己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站起身来,认真且一丝不苟的整理好自身那有些破烂不堪的衣服。
自顾自的打量了下,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过身来,平静无波而又恭敬有礼的对嬴政拜道:“罪臣吕不韦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嬴政很难将眼前之人和那意气风发、权势滔天的相国吕不韦看做一人,曾经的锋芒毕露、盛气凌人与现在的温雅含蓄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嬴政也诚挚的回了一礼。
吕不韦平静的说道:“王上来此,不仅仅是看望罪臣这么简单吧!”
吕不韦落到如此田地,以他的智慧自然猜得出来,为了什么,又是谁在操作。见到嬴政既不怒也不气,不知是真的看淡世间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还是把仇恨隐藏得太深太深。若是后者,此人不死,必定是嬴政的心腹大患。
嬴政没回答吕不韦的话,自顾自的道:“先生和先王回秦,孤便成了赵国的质子,赵人不管年长老幼欺孤辱孤。唯有一个叫阿房的女孩,她是孤唯一的朋友,五岁那年,她死了,为孤而死。她的父亲却是死于秦赵之战长平,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吕不韦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的听着嬴政的诉说。
“先生知道吗?她本不会死的,就为了回来告诉孤长大后不要去当兵,她说她不希望孤死,她也不希望天下有战争,那样她父亲就不会死了。”
“孤要结束所有的战争,建立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杀戮的国度,若千万人阻孤,屠尽千万人,孤亦前往也。”
“所以王上迫不及待要除掉臣?”吕不韦很平静不怒不恨的说道,仿佛说的那人与自己毫不相干。
嬴政望着吕不韦,见其面色平静,双眼清澈,没有仇恨,没有怨怒,仿佛真的脱胎换骨了一般。
嬴政将吕不韦身上的目光收回,朝牢房窗户看向那布满繁星的夜空,而在那夜空之外,嬴政感受到有一股带着无情、毁灭、杀戮的气息朝这方世界而来。
“孤知道先生有满腹的治国良策,天下能与先生比肩者不足五人,若是时间足够的话,秦国交由先生十余年,孤做十余年隐王也无不可,可是时间不多了。”
嬴政说完迈步朝外面走去。
吕不韦有些不解,他不曾听闻嬴政身有重疾,命不久已之事。便开口道:“敢问王上:时间不多何意?”
“先生以后自会知道。”
嬴政的话远处传来,吕不韦自嘲的想道,自己又怎还会有以后,今日嬴政前来,在他看来是送自己最后一程。
望着天上的星空,吕不韦想起自己这一生,步步谋划,步步算计,最终呢……哀叹一声:“吾命由天,不由吾啊!”
出了牢房的嬴政,注视着眼前那些在月光之下的叠叠房屋,无数百姓早也进入梦乡,忘却今日的烦脑,期待明天的美好。在心底说了一句:阿房若你有来世,必会见到我予你的太平盛世。
嬴政坐上车驾,在郑和的驱赶下,车驾消失在了这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