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案上的牌位没有刻名字。
云锦书听初素菁说过,这里供的是肃亲王妃萧瑶华,然而或许因为是罪臣之妇,没有资格在灵位上面留下名字。
据他所知,肃亲王与初月晚并没有什么交集,唯有这位王妃萧瑶华,时不时会带着女儿初素菁去宫中看望萧贤妃,因此和初月晚相识。
而这间房,就是之前王妃的寝殿。初月晚在这里供她,并不算很奇怪。
现在初素菁还关在征事院的大牢里,不会到这边来看自己家的房子。
云锦书莫名觉得有些迷糊,或许是那房间太闭塞,而烟的气味堵在这里出不去。他胸口闷闷的,那以前的毛病似乎又犯了,因此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准备离开。忽然他头颅一震,抓着墙壁慢慢滑倒在地。
意识,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
耳畔呼啸的风声令他什么都听不清楚。
浑浑噩噩醒来,云锦书眼前还是模糊的,只有白到刺眼的光从正上方打在脸上,烤得脸疼。他伸手挡了挡脸,觉得手臂沉重千钧,搁在额上就抬不起来了。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落,黏糊糊的像爬虫爬过,又痒又恶心。
“小公爷!小公爷!”
有人在喊自己。
云锦书听那声音似乎很遥远,也辨不清从何而来,可随即一只手拉开了他挡在眼前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在哪儿?”云锦书也不知道问的是谁。
“咱们在络子坡啊!小公爷您终于醒了!”
络子坡?
云锦书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在战场上。
这已经是他在边关的半年之后,也打过几场大仗,算是抬了抬官阶,也算是个少将军,杀的人脑袋摞起来能堆一个小丘。
他仍是有点迷糊。
架着他爬起来的那个人,听声音约莫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脸的土渣滓看不出长什么样,正带他从迎风的一面坡滚下去,以免被沙丘活埋了。
云锦书回头一望,那黄澄澄的沙子下面有些零散的手脚露在外面,很多人已经埋在这里,不出半日,就再也找不见尸首了。
他仔细看着帽盔,想知道死的是达沓人还是中原的兵。
但他来不及看到,昏黄的沙就迷了他的眼睛。
“你叫什么?”云锦书问那人。
“罗鹏飞。”那人答道,“我是您的校尉。”
校尉,品级约在六品到九品之间,云锦书也懒得问那么详细了,便道:“罗校尉,你可知定西贾家军何处去了?”
“贾将军在三十里外扎营。”罗鹏飞说,“小公爷,咱们大获全胜!乘胜追击出去的!这三十里都是咱大皋朝的地了!”
云锦书并不怎么高兴。
三十里的黄沙,半个时辰沙子就能跑十里的路,比他们腿脚还利索。收回失地是好事,然而这种环境下,乘胜追击未必是好主意,反而可能中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