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人手就不够,杀得越多,他们的力量越薄弱。
聪明一点的人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拿下对方首领的信任为先,发号施令可以暂时交给军队更熟悉的人来做。自己一定要牢牢将决策指挥抓在手里,不能出现内部离心。
然而回轮东太急了。
崇尚武力的达沓人,崇尚的是光明正大敌对厮杀,而不是打着身为主人的旗号在宴席上斩首战友立威的暴力。
他们是会复仇的,种子种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芽。
对此云锦书觉得,或许是回轮东平时就不怎么受到重视,经常遭到打击欺侮,导致他对反对意见会如此敏感。
在王宫被比自己高贵的人欺负也就算了,到了外地还要被自己平时瞧不上的边缘小部落的人嘲笑。
回轮东不炸毛才见了鬼。
“小孩子。”云锦书心里不由得感叹。
他此时,已经在回轮东的帐篷里了。
藏帐篷这种事,容易得有点无趣。
他没事就在各个帐篷里窜,尤其是翻一翻有没有有用的战报书信之类的,但是帐篷是进去了,找东西并不是很顺利。赖合耶没有什么秘密,战报和规划图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出来,看了也是白看。
多多少少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进攻,也是言雁告诉自己的。
但是回轮东,应该会有些不同。
或许达沓王给了他任务,又或者他错以为自己身负重担,因而做了更详尽的规划。
云锦书就站在帐子后面等,回轮东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看起来像是如释重负,终于喘了口气。
也的确如此。
回轮东还是第一次领兵。
父亲把自己派出来,他完全在意料之外,甚至喜出望外。他想到过会有些难处,而且提前在脑子里模拟过很多次如何杀鸡儆猴确定自己的领导地位,然而实施起来还是忐忑不安。
他直到现在进了帐篷也不敢睡,一直攥着短剑踱步。
若是那些人不服管教,半夜偷袭呢?
那些人看起来根本没有接受他的决定,走的时候的眼神依然个个血气冲顶,带着杀意。
回轮东隐约觉得自己闯祸了,但是他没有后悔,若是自己在这里出事,那么便也证明这群人本就不够忠诚,应该除掉。
他边想边按着胸口平复心跳。
“他们不敢。”回轮东闭着眼睛对自己说,“相信你,相信明天的太阳会升起来。”
他默念着踱步,突然感觉屋里一黑,猛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来……”他刚要喊,便觉刀尖怼在了舌头上。
帐篷中的烛光熄灭,没有半丝月光能透进来,他甚至听不见脚步和呼吸声,不知道对方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在自己身后。
那刀尖轻轻地点着舌头,像被蜂针蛰了一下,麻了之后才开始痛。
“出声的话,割的就不是舌头了。”云锦书提醒他,“知道外面的人,多希望你死吗?”
回轮东听这人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达沓官话,顿时心中恐惧。
为什么连笳拉贡旗里会有这种人?
他再紧张都知道,面对一个可以潜伏进来行刺自己的人,自己带来的士兵根本来不及赶在刀刃割喉之前来救自己。
他选择答应,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呼救。
“你是什么人?”回轮东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