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达沓跟中原血海深仇,不应该学他们的话。”
“那你可就狭隘了,越是敌人,越要学会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文化,和他们的人往来。”回轮东认真说,“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云锦书:“不懂。”
回轮东:“你不用懂,我懂就可以了。”
“王族都会说,那我们言雁公主为什么不会说中原话?”
“因为……”回轮东顿了一下。
总不能在连笳拉贡旗的人面前说连笳拉贡旗的族长蠢,连笳拉贡旗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蠢死吧。
“因为没有必要。”回轮东改口道,“连笳拉贡旗擅长行军作战,和中原人打交道的事,交给天狼王和他的子嗣就行了。”
云锦书跟他碰了个杯:“不会说也挺好的,那鸟语难听死了。”
“难听么……”回轮东喝完这口酒默了一会儿。
他从前有多怀疑阿苏勒,如今就有多相信他不会是潜藏在军中的奸细。
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感觉,从他开始试探这个人开始,这个人并不回避任何关于中原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在达沓人的习惯上出破绽,很多细微的地方是难以时刻照顾到的,若他能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那回轮东愿意相信那奸细是个土生土长在达沓国的内奸。
而阿苏勒,一直是军中忙前忙后,不怎么特别起眼,也绝不拖后腿,明目张胆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样一个人。他对王城有着始终如一的好奇心,也对连笳拉贡旗表现出强烈的归属感,他的习惯,他的语言,从来没有高捧过达沓,也从来没过度贬低中原。
倒像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就不必太过在乎。
他说过,大叶支部要报仇,但是自己小小年纪就在外,对那场灾难没有很深刻的印象了,所以仇恨埋在心里,遇到敌人的时候再杀敌,不杀敌的时候要让自己过得开心点儿。
他在连笳拉贡旗的其他战士眼里,也是一个无功无过但很靠谱的小兄弟。不多言多语,还很稚嫩,是老实人。
似乎一直都是。
所以来到这地方,阿苏勒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也在回轮东的意料中。他的印象里,阿苏勒总的而言算稳重认真,只有跟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会又唱又跳,现在只有自己这个外人,周围又是不熟悉的环境,他一直按着马刀喝酒也是寻常反应。
“马刀还提着做什么?”回轮东问。
“保护王子的安全。”云锦书说。
“这到我家了,我有什么不安全。”回轮东指着那些正作乐的酒客道,“那个是多罗部落的大将安格,他们部落本就离得不远,只要不打仗,他根本就不回去,只在这儿喝酒,醉了就睡,醒了就吃喝,喝到下次打仗再动身。”
说着他又指向跟安格共饮的另一个人:“那个是大臣达姆斯,是个管理王城商户的文官,算不上个人物,但是在王城中很吃得开,许多人要跟他喝酒。有时候父王召见,他都是从酒馆里赶过去的。”
“那个女的是谁?”云锦书看着他们同坐的一名艳丽女子问道。
回轮东挑了挑眉:“劝你不要打那女人的主意,她是这儿管事儿的,称呼的话,可以叫她狄伊。”
云锦书还是默默地看了那女人一会儿,对方也发现了他的视线,转过来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