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缓声说道:“我家的公主,馋葡萄馋很多年了。”
言雁看着他的眼神,竟心酸起来:“公主?”
云锦书的目光一时间变了,不再充满着警惕和杀意,柔和得仿佛春日里的繁花。
言雁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天临福将。”云锦书瞑目一笑,“大皋的裕宁公主。”
也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丹朱圣女”。
言雁忽然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调查此事,长途跋涉孤身进入敌营,自始至终矢志不渝。
她还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孩,就输掉了。
国与国之间的界限,族群和族群之间的恩怨,没有一个不是横亘在她与云锦书之间的鸿沟。但她恨不起来,直到如今依然无法狠下心舍弃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亦同样无法将嫉妒施加在远隔千里的另一个女孩身上。
自己的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用错了。
言雁痛到无法抬起头来,心口像被狠狠地揪住,无法呼吸。
想杀了他,甚至想杀了他之后自己也为自己的错误谢罪而死。
可是为了连笳拉贡旗,继续合作才是身为统领应做的选择。
为什么偏偏是你……
言雁含着眼泪苦笑,笑了很久,才艰难地忍耐了下来,没有再让泪水流下。
“我好像还没听过你说中原话。”言雁遮住自己的脸,故作轻松道。
云锦书沉默了一会儿,换成中原官话道:“对不起。”
言雁到底没有忍住,捂住眼睛的手握不住湿凉的泪,一点点从指缝里滴落。
“你以为我听不懂吗?”言雁生气道,“这么简单的词,所有的达沓人都听得懂!你就不会换一句吗?你换一句……不可以吗?”
云锦书没有回答她。
“阿苏……”言雁顿了一下,“……云锦书?”
她抬手按住云锦书的肩膀,轻轻摇了摇。
云锦书的眼眸沉在睫毛的阴影里,随着摇晃,头颅慢慢歪向一旁。言雁方才看出他已经疲惫到昏睡过去了,气息微弱而平缓,没有痛苦的模样。
帐篷外狂风呼啸,沙土裹挟着太阳,渐渐西沉。
……
三天后,围绕王城的沙暴勉强有所平息,驻扎在外的军队也开始继续向远处的城池退避,和王城里的敌对势力拉开距离。
乌布苏剩余的亲兵从王城赶来营帐,与回轮东等人汇合,同时带来了狄伊和达姆斯的口信。大王子的小部分人马也远道而来,各方基本到齐。
云锦书这次是彻底睡了个安稳觉,梦也没做,又或者做了也没印象,第三天太阳出来才醒,根本顾不上检验伤势的恢复情况,身体便先被饥饿占据了。
“现在哲提死了,大王子应该会以唯一的嫡出王嗣身份前来夺取王位。”云锦书顾不上形象,边吃边谈,“这是最合适的理由,打出这个旗号,也一定会得到大批拥趸。”
回轮东此时刚刚结束和那群人的交涉,正在焦头烂额,听完他的话,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迪瓦沙已经在王城宣告继位,等大王兄过来,是不是晚了。”回轮东问。
“不晚。”云锦书道,“迪瓦沙称王,就是坐实了他的罪行,想要反抗他的人更会蜂拥而起。趁这个时候在王城里散布一些消息,大王子估计什么时候会到?”
“还有两天,差不多。”回轮东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