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本是一体,异族,未必就不是同心。”岳清欢道,“松苓,你想得太复杂了,普天之下,皆是应天大帝临照,难道本座编撰的经文,本座宣讲的所有教义,你都忘了?”
“徒弟未曾忘记!可……”松苓支吾,“可前世……是真的吗?”
岳清欢重新收拾神色,从容道:“若裕宁说过,便是真的。”
松苓哑然。
“但裕宁所说,你真的懂么?”岳清欢问,“你怎知,裕宁不是错会了本座的意思,你怎能笃定,她所见的一切,是本座一己所为,而不是前世诸多纷乱导致的阴差阳错,不是其他人从中作梗,破坏至那般田地。”
他双目微微弯着,仍是从前那般的平和温柔。
“我们还有机会改变那般结局。”岳清欢向她打开双臂,“在这尚未被人搅扰,一切按部就班的时候,不要怕。”
松苓迟疑了,她又看着初月晚。
“松苓!不要听!”初月晚忙唤她。
可是岳清欢的话,初月晚再也不知道用什么能够决然反驳,让松苓接受自己的判断。
师父只要说上几句,就足以彻底扰乱他人的意志了。
松苓确已乱了,她从来便对初月晚的话将信将疑,岳清欢的话又没有理由不信。
“本座从未要伤裕宁,本座要的是她回来我们的一边。”岳清欢道,“无论裕宁能不能懂,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她回到安全的地方。”
松苓站在浑天仪基座前,几尺之遥,她在犹豫。
初月晚见她动摇,狠狠咬住嘴唇,鼓足了勇气抱住铜环爬了上去。
“公主!”松苓被她的决绝震惊。
岳清欢看着她们摇摇头,快步上前。松苓几乎想也没想地再次拦在浑天仪前,岳清欢前进,她仍不后退。
“徒弟就在浑天仪下护着公主,她不会掉下去的。”松苓求情道,“大国师,请宽恕徒弟无能,请宽恕公主……”
岳清欢叹口气:“你把本座想得多么恶毒,何至于要因这点事追究责罚?不要急于告罪,只管护着她就好。”
松苓听到他如此说,心头的担忧顿时宽解,抬起头来:“徒弟愚钝,错会大国师。”
岳清欢点头,站在她身旁,抬手指着初月晚:“不慌,裕宁的动向,本座指给你。”
“嗯!”松苓仰头专心看着初月晚的动作。
岳清欢的目光却从浑天仪上转来,看向松苓。
“啊!”松苓突然一抖,撕裂般的剧痛扎进胸膛,她震惊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岳清欢,口中涌出鲜血。
岳清欢怜惜地注视着她,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拔出她的胸口,旋即一掌将她推出金顶。
“不要——!!”初月晚尖叫。
高塔的下方传来坠落的闷响,砸碎的琉璃瓦却一片又一片清脆地响彻夜空。
岳清欢将匕首藏回袖里,负手站在浑天仪下望着她。
“摩天塔的星图暗语,整个京城谁会看得懂呢?”岳清欢问,“你纵然用浑天仪投射金顶月光,传出星图点数阵列,也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了,纵然注意到,也破译不开。”
初月晚趴在铜环上紧紧咬着牙,擦干眼角。
“裕宁,”岳清欢提醒道,“来不及了。”
初月晚蓦地望向远方,京城的方向灯火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