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内,某不知名的牢房内。
小德子此时正被绑在一个木架上,满身鞭痕,受伤的小腿处甚至还渗着血。
沈仲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火堆边上,脸上敷着一个药贴。
这是前日李晓抽在他脸上的鞭痕,郎中对他说即使治好了,也可能会留下疤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读书人来说,李晓抽在他脸上的鞭痕更像是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沈仲言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在他不远处是一个手持皮鞭,胸膛上都是胸毛的壮汉。
沈仲言阴沉沉地开口问道:
“说,李晓在哪?”
小德子不言语,依旧是低垂着头颅,仿佛是个死人一般。
沈仲言对身边的壮汉使了一个眼神。
壮汉会意之后从水桶中舀出一瓢冷水,二话不说便泼在了小德子的脸上。
“说,李晓在哪?”
沈仲言再次开口问道。
被泼醒的小德子只是摇了摇头,将脸上的水渍甩开,虚弱道:
“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壮汉便抄起鞭子往小德子身上抽了三鞭。
“啊!”
小德子吃不住痛,不由松口呻吟了一声。
沈仲言脸色不带变化,继续问道:
“那李晓这几天带着你都做了什么?”
小德子颤抖着嘴唇回道:“就...就...就是吃喝玩乐...”
又是三鞭!
沈仲言脸色黑了几分,冷声道:
“你放屁!成昆已经交代了!李晓给了你们一万两银子让你们去满京的买米粮。”
“如今满京三成的口粮都在你们手里!你们还开具了三十家铺子的牌照!”
“说!你们买那么多米粮做什么?!那些米粮都去哪了?”
其实自从成昆反水之后,严樊即使搞不清楚李晓的目的,但他还是很清楚如今米粮的重要性的,得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追回这些米粮。
但是等严樊带着成昆提供的信息去追查米粮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米粮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至于那三十张牌照,几乎全都是空壳店铺,除了一些只在纸面上的账目以外,连根毛的实物都见不到。
空壳公司,不外如是!
小德子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粮...粮食买来吃的...”
“粮食已经被吃完了...”
沈仲言老脸一黑,没想到这厮在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敢戏弄自己。
但是又想到严樊的交待,自己的前途可都在这个小德子身上了!
就是知道了李晓的手段之后,所以严樊现在才这么急着找回失踪的米粮,只要米粮在手,那么李晓的后招自然无从可言。
至于成昆说的李晓要买漕粮之事,严樊只当是个笑话。
一是漕粮金额所涉巨大,李晓买完盛京城三成米粮已经用了一万两银子了。
二是漕粮买卖是集中交易,如果有人一次性吃下,必然动静极大,严樊有把握到时候以雷霆手段,将漕粮收归官有,反而还能替他补一笔亏空
沈仲言耐着性子继续带话题道:
“呸!你们便是蝗虫精附身也吃不完这些粮食,快说!李晓在哪!粮食在哪!”
“若你还是冥顽不灵,休怪我动真招了!”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的太硬了,沈仲言又放缓了语气,和声劝道:
“你也不想想,你从小跟着李晓,是他们汉王府的家生子,在那种时候,李晓带着个妓子跑了,全然不顾你的安危,这种主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卖命?”
“你啊,一轮明月照了沟渠了!”
说罢,沈仲言还慢慢上前替小德子摘下几根杂草,温声道:
“如今汉王府也快倒了,良禽择木而栖,你对他们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要你告诉我李晓在哪,粮食在哪,我便放了你,好吃好喝地供应着,等这件事了结了,我还能在刑部给你寻个打杂的差事,不比你在人家家里为奴为仆好?”
沉默了许久,牢房中除了小德子急促的呼吸声外,只有火堆里暴炭飞扬的声音。
过了许久,小德子缓缓开口道:
“你过来,我告诉你...”
沈仲言闻言大喜,飞快地上前高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快!快告诉我!”
“在...在你娘的被窝里!哈哈哈哈!老子记性不好,也不知道是哪天的被窝里,那天你老娘真骚!哈哈!”
小德子不复刚才的虚弱,一副癫狂的模样,还吐了一口血水在沈仲言的脸上。
沈仲言的脸上和药贴上沾满了腥臭的血水,一张瘦脸之下掩盖不住的愤怒。
到底是读书人,沈仲言一言不发地将脸上的血水擦干净,冷漠地拿起火堆中的烙铁对壮汉吩咐道:
“记性不好是吧?!你就拿这个烙铁让他好好明白一下什么是严重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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