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让百官发动各地士绅,说白了就是要由内阁和户部牵头往南方增设救灾税。
这种骂名当然是由官员来担,天启帝怎么可能揽到自己头上来!
但是今日局面,不拿下扩修运河一事,江南士绅是怎么也不会答应此事的!
就在汪义真准备好死谏之时,天启帝继续开口道:
“户部尚书,妄言工事,操持户部不利,便就早些致仕吧!”
“至于户部尚书的空缺,就由张爱卿和严阁老商量好给朕上个折子吧!”
“汪爱卿,忠君体国,今日阻止了一场劳民伤财的祸事,足以见得是个得力的忠臣,明日便进内阁当值吧!至于工部尚书,继续由你兼任吧!”
汪义真闻言小心地打量了张庸一眼,只见这厮居然已经悄悄退进队列中了。
显然对方认为捞到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此次已经是赚到了。
但是汪义真也知道,这是天启帝划下来最后的道道了。
如果自己等人不答应,楚党不会帮自己,天启帝也会让严松发动严党对他们东林党进行猛攻。
对于皇帝来说,你可以有自己的利益追求,就是皇帝也得学会妥协,但是你要是不听话,那就没得商量!
而且站在汪义真的角度来说,起码自己捞到了一个内阁大学士的位置。
老了致仕回乡,阁老致仕与尚书致仕,在家乡的影响范围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尚书至多也就影响一省,一个阁老却是可以让整个江南都不敢忽视!
天启帝看着堂下已经心生退意的汪义真,嘴角不由一笑。
谁又能想到,东林党得到的这个阁老之位,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
天启帝既然可以罢免一个林世昌,那也能继续罢免一个汪义真。
至于楚党,虽然在朝廷中势力薄弱,但是天启帝还得依靠楚党的地方势力压制在荆州封地的宁王!
天启帝不动声色地给了严樊一个眼色之后,继续装作假寐的模样。
严樊会意,立马出列高声道:
“启奏陛下!微臣弹劾汉王府!”
天启帝不带感情地问道:
“所奏何罪?”
“欺君之罪!谋逆之罪!”
百官闻言默然!
最近步兵统领衙门满京城地搜捕李晓,已经有人猜到是天启帝要对汉王府动手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天启帝居然如此明晃晃地要将汉王府置于死地!
天启帝皱眉大声喝骂道:
“放肆!汉王乃朕胞弟,朕常待其全府上下优渥异常,他们怎会谋逆欺君?!严樊,你今日如果不拿出证据来,便是你爹也保不住你!”
严樊恭敬回道:
“启奏陛下,有证据!前几日微臣在浮香楼吃酒寻欢之时,正好遇到前汉王世孙李晓,当日他在浮香楼和林世昌之子两人各自作下一首反诗,如今这诗满京皆知,陛下一查就知。”
天启帝故作不知,追问道:
“什么诗?”
“当日林创先是赋诗一首:心在庙堂身在陕,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满京不丈夫!”
“随后李晓跟随赋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青帝者,上天神只是也,陛下乃是天子,李晓妄图要做神只,此诗欺君!林创敢笑满京不丈夫,这京城中最豪迈的大丈夫,不就是陛下?此诗也是欺君!”
天启帝故作咬牙,冷声继续问道:
“前几日朕已经下旨废黜李晓,贬为庶人了,你所说的谋逆之事呢?”
严樊继续低眉回道:
“传言李晓在京大肆才买粮食,藩王积粮,此乃大忌!恳请陛下下旨严查汉王府!”
看着场中演着双簧的天启帝和严樊二人,百官都是冷眼旁观,不敢插进任何一句话。
此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可不会趟进这潭浑水之中!
反而是站在队列中的汪义真莫名地打量了严樊一眼,暗自冷笑,心想:
严松聪明一世,他儿子严樊也是聪明绝顶,没想到此时居然这么糊涂,这么明晃晃地掺和进天家家事之中,怕是很难有好下场。
反观天启帝在严樊汇报完之后,故作愤怒地拍着龙椅的扶手。
甚至拍了几下之后还做出一副气急咳嗽的样子,倒是让场上一阵手忙脚乱。
“传朕旨意!让御林军兵围汉王府!刑部、礼部、大理寺会同宗人府,三司一府共同审理汉王府谋逆一案!”
“传令兵部与五军都督府!京师戒严!全城搜捕逆贼李晓!”
天启帝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发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太监传令到各处。
京城中所有最高的权力机构高速运转了起来,数不清的武装力量冲向汉王府。
而就在此时,午门外三声鞭响,中门大开。
只见一个身着红装的骑士从午门外纵马而入,这骑士的马背上还插着九支令旗!
九旗传信,十万火急,骑士所到之处不得有任何门禁阻拦,直到午门为止!
只见该骑士一边策马从午门外闯入,一边高喊道:
“山西民乱,反贼纠集二十万众已破太原!陕西巡抚献身守城,以死殉节!”
百官哗然!
站在百官之首的严松感觉眼前花了一下,年迈的身体若不是有儿子的搀扶,怕是要当场晕倒了!
天启帝此时也是一脸阴晴不定,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三省的屎缸盖不住了!
就在百官刚刚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午门外又是三声鞭响。
又是一个马插九旗的骑士纵马而入。
只见该骑士放声急报:
“报!北直隶发生民乱,反贼率众两万先破武义县,后破保定府,此时正驱兵往京城而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启帝,闻言双腿一颤,两眼一黑,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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