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留恋地看了紫衣消失的方向一眼，赵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铁与血的事实让这个遵从贵族礼仪的小姐明白，只有活下去才能挥洒她属于贵族的尊严。

借着先前战斗微弱的光芒，牛天涯和赵琳儿一起朝深处摸去，每走一步都小心无比，生怕惊动黑暗中的危险，虽然这样不见得有什么用处，但起码心底有个安慰。

洞穴依旧阴森森的，没有丝毫光亮，从方才战斗地方打破石壁处吹进来的风早已延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牛天涯，我……”

“嘘……”赵琳儿刚要说什么，牛天涯轻嘘一声，脚步也停在黑暗中，凝神静气似乎听着什么。

赵琳儿也停在牛天涯身旁，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屏住呼吸，修为全部凝聚在双耳上仔细分辨着。

远处，低沉的呻吟声时断时续，随着空气隐约传来，虽然尽量压低，但在寂静的黑暗中依旧清晰无比。

“是我们的人吗？”除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赵琳儿再也听不出别的什么，扭头看着牛天涯道。

“应该是陆飞。”牛天涯说着拉起赵琳儿朝声音方向走过去。

“谁！”刚靠近声音源头，呻吟声骤然停止，转而变成警惕的低喝声。

“陆飞，我是牛天涯。”牛天涯说着掏出火折子，唰的一声红光燃起驱散黑暗，朦胧的红光也映出眼前一切。

陆飞面色苍白鬓丝凌乱，双腿齐根端掉，鲜血洒了一地，左臂也齐腕被生生撕裂，露出筋骨。整个人萎顿地靠在石壁上，双眼微眯着咬牙强忍。

陆飞身旁不远处，一个背生双翼周身被青灰色鳞甲覆盖的魔物早已死透，被陆飞的长剑生生钉在地上，蓝紫色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和陆飞殷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格外触目惊心。

“牛天涯，你来了。”看到牛天涯，陆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疼得龇牙咧嘴低声呻吟起来。

“怎么回事？”牛天涯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断腿和地上魔物的尸体，迅掏出一瓶外伤药走上去。

“我刚一出来就碰到这个家伙，太厉害了，被他斩断双腿又砍掉一只手才勉强杀死，若是碰不到你，恐怕饿也要饿死在这儿。”陆飞说着费劲地指了指不远处魔物的尸体，又转向牛天涯道，“就你们两个人吗？其他人呢？”

“都死了。”牛天涯说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抬手拔出瓷瓶上的软木塞。

“什么死了？”赵琳儿听得一知半解，插了一句道。

“他们都死了？不可能，青路那么高的修为，还有军刀，怎么能死。”陆飞摇了摇头，随即看到牛天涯手中的药瓶，下意识地缩了缩腿，“不用，我已经上过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这药比你的药好用，再上一次也没关系。”牛天涯说着加快了脚步。

“牛天涯，你干什么？”背后，赵琳儿也看出两人似乎不对路，开口叫道。

“没事儿，我只是想帮帮他。”牛天涯头也不回答了一句。

“牛天涯，不要过来，我是陆飞啊，我是陆飞。”陆飞眸子里闪过一丝惶恐，咬牙单手撑地叫道。

“牛天涯，你怎么了？他是陆飞。”赵琳儿说着快步跑上前去，想拉住他。

“死！”丝毫不理会赵琳儿的叫喊，牛天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天横刀突然出现在右手，带着雪亮的锋芒劈下去。

“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方才，入魔的紫衣被牛天涯亲手灭杀，现在，受伤的陆飞又要倒在眼前。赵琳儿惊叫一声双手捂住面颊。

砰的一声闷响，石屑飞舞，地面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借着刀锋的光芒，他隐约看到一道黑影射向远方。

“牛天涯，你干什么？”赵琳儿放下手叫了一句。

“你看看。”牛天涯说着，目光落到地面上。

地面上，除了方才留下的一潭血迹之外再无其他，受伤的陆飞也不翼而飞了无痕迹。

“陆飞呢？”赵琳儿左右看看，最后转向牛天涯道。

“在那里。”牛天涯说着单手一指，火折子也转向另一边。

借着昏黄的光芒，赵琳儿隐约看到，方才躺着魔物尸体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一个人。儒雅的面容，破碎的外甲，胸口处，一个大洞前后透亮，心脏和元婴被人生生挖去，暗红色鲜血早凝固成一滩，散着刺鼻的腥味儿。

“陆飞？是谁杀了他。”当看清楚那张脸之后，赵琳儿转向牛天涯，目光中带着不敢相信。方才，陆飞明明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这里还躺着一个魔物。现在，一切都变了，魔物不见了，这里躺着的却是陆飞。

“镜魔，你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吗？”牛天涯没有理会赵琳儿，抬起头目光直视不远处的黑暗。

‘啪啪啪’，沉重的掌声在黑暗的通道中响起，伴着掌声，一个年轻男子面带微笑走出来。

男子面色苍白无比，棕色长，棕色眼眸，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质地的淡蓝色软甲，腰间挂着一口又细又长的长剑。

“好，很好。”男子朝牛天涯点了点头，“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现的。”

“镜魔？牛天涯，他是镜魔？”赵琳儿恍然大悟，然是贵族，没经历那么多铁血生涯，但对于镜魔还有耳闻。

镜魔是魔物中的一种高级存在，和天魔、血魔、战魔一样并称四大魔物。和小黑天青等上古灵兽一般，镜魔等四大魔物的天赋也很高，最终形态更异常可怕。总体来说镜魔的战斗力在四大魔物中最低，擅长利用伪装或者制造幻境一类的手段击杀敌人，这也正是镜魔最可怕的地方。

赵琳儿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除了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让她难以和人人弹指色变的镜魔联系到一起。

“陆飞是你杀的吧。”没有回答，牛天涯扫了陆飞的尸体一眼目光又定格在镜魔身上。

“不错。”镜魔也看了陆飞一眼，眸子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我在这里呆了五千年了，五千年来，进来历练的你们人类太清高手总计有八千三百多个，却从没有一个人比他更聪明，甚至连我的伪装都一眼看透，只不过，他的修为太低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看透我的伪装的，难道我的演技退化了吗？”镜魔丝毫没把牛天涯两人放在眼里，比起他们，他对这个问题更看重一些。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牛天涯说着，缓缓举起天横刀，身上的气势疯狂地攀升着。方才他查探过镜魔的修为，虽然看不真气，却也大致推算出在还虚八重天到太清二重天之前。相比于他的修为无疑高出许多，这一战，也将是他出道以来最艰苦的一战。

“哈哈哈……”镜魔仰天大笑，“你们人类总喜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罢，今日我就见识一下，你的手段究竟有没有嘴上的功夫硬！”镜魔说着也缓缓抽出腰间长剑立在胸前，如同上古决斗一般和牛天涯遥遥对视着。

“杀！”舌绽惊雷，牛天涯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天横刀，腰身微微后躬又猛然劈出，天横刀划出一道雪亮的锋芒消失在空气中。

“嗯？”镜魔微微一愣，他和牛天涯起码相隔十丈，即便牛天涯的修为达到太清阶段这么远的距离也无法攻击到对手。而对方竟然如同患了失心疯一般原地力劈，镜魔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妙，身形也飘然躲开。

危险！

冰冷的气息猛然传来，镜魔心头掠过一丝警觉，退开的身形更快，如同一道利箭射向远方。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口长达三丈黝黑无比的战刀带着雪亮的锋芒破空而出，轰地劈在厚重的青石地面上，立刻龟裂开无数道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口子。

一刀不中，牛天涯手腕一转，同时上半身转向左侧，又借助腰腹力抡起天横刀横削出去。

镜魔眼眸一亮随即寒光闪现。牛天涯方才一刀力道并不大，但其中却蕴藏着一丝让他也为之颤抖的气息，如同君临天下、虎啸山林般，王者风范尽现，将他克的死死的。加上对方的兵器竟然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更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再也不敢大意。双腿用力一蹬，身形如苍鹰搏空高高跃起，滑翔着朝牛天涯飞去。

就是现在！牛天涯目光一寒手腕一抖，天横刀高高举国头顶直劈下去。

远距离使用天横刀穿越虚空攻击对手本就不是牛天涯的强项，而且，这种招式太过耗费劲气，虽然他有宝体护身恢复度比常人快了几倍，但也经不起这种消耗。方才虚劈两刀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引诱镜魔主动来犯，最好是腾空，自己也好抢得先机施展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