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顿,嗔道:“季儿、夏儿都是你们闹的,我不见外间不相干的男人。”说着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便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夏儿微微一笑,向崔士元道:“崔公子,这位姑娘脾气真大,咱们快些走罢。”季儿也轻笑道:“多亏崔公子来解围,否则姑娘非要我们传递信柬不可,我姊妹这两条小命,就可有点儿危险了。”
崔士元莽莽撞撞的闯将出来,被那女子说了几句,心下老大没趣,只道夏儿和季儿定要埋怨,不料她二人反有感激之意,倒非始料所及,只是见那女子人虽远去,似乎倩影犹在眼前,心下一阵惆怅,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隐没处的花丛。
夏儿轻轻扯扯他的袖子,崔士元兀自不觉。季儿笑道:“崔公子,咱们走罢!”崔士元全身跳了起来,一定神,才道:“是,是。咱们真要走了罢?”见季儿、夏儿当先而行,只得跟在后面,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三人相偕回入小船。季儿和夏儿提桨划了出去。崔士元凝望岸上的茶花,心道:“我崔士元若是无福,怎地让我听到这位姑娘的几声叹息、几句言语?又让我见到了她神仙般的体态?
若说有福,怎么连她的一面也见不到?”眼见山茶花丛渐远,心下黯然。
突然之间,夏儿“啊”的一声惊呼,说道:“舅太太……舅太太回来了。”
崔士元回过头来,只见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飞驶来,转眼间便已到了近处。快船船头上彩色缤纷的绘满了花朵,驶得更近些时便看出也都是茶花。夏儿和季儿站起身来,俯首低眉,神态极是恭敬。夏儿向崔士元连打手势,要他也站起来。崔士元微笑摇头,说道:“待主人出舱说话,我自当起身。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必太过谦卑。”
只听得快船中一个女子声音喝道:“哪一个男子胆敢擅到云霞山庄来?岂不闻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足么?”
那声音极具威严,可也颇为清脆动听。崔士元朗声道:“在下崔士元,避难途经宝庄,并非有意擅闯,谨此谢过。”那女子道:“你姓崔?”语音中微带诧异。崔士元道:“正是!”
那女子道:“哼,季儿、夏儿,是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张生这小子就是不学好,鬼鬼祟祟的专做歹事。”夏儿道:“启禀舅太太,婢子是受敌人追逐,路过云霞山庄。我家公子出门去了,此事与我家公子的确绝无干系。”舱中女子冷笑道:“哼,花言巧语。别这么快就走了,跟我来。”夏儿、季儿齐声应道:“是。”划着小船跟在快船之后。其实离云霞山庄不远,片刻间两船先后靠岸。
只听得环佩叮咚,快船中一对对的走出许多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了九对女子。十八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
崔士元一见那女子的形貌,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噫,张口结舌,便如身在梦境,原来这女子身穿鹅黄绸衫,衣服装饰,竟似极了栖霞山山洞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