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寒大吃一惊,其实惠好小和尚的内力加上江半城的掌风,也未必便胜过了他,只是他已操必胜之时,正自心旷神怡,洋洋自得,于全无提防之际,突然间遭到反击,不禁仓皇失措。
同时他察觉到对方这一掌中所含内力圆熟老辣,远在师兄江半城之上,而显然又是本派的功夫,莫非给自己害死了的师父突然间显灵?
是师父的鬼魂来找自己算帐了?他一想到此处,心神慌乱,内力凝聚不起,火柱卷到了他身上,竟然无力推回,衣衫须发尽皆着火。
群弟子“百年老怪大势不妙”呼叫声中,丁墨寒惶急大叫:“鸣龙徒儿,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李鸣龙当即挥掌向火柱推去。只听得嗤嗤嗤声响,火柱遇到他掌风中的奇寒之气,霎时间火焰熄灭,连青烟也消失得极快,地下仅余几段烧成焦炭的大松木。
丁墨寒须眉俱焦,衣服也烧得破破烂烂,狼狈之极,他心中还在害怕师父阴魂显灵,说什么也不敢在这里逞凶,叫道:“走罢!”一晃身间,身子已在七八丈外。
素问派弟子没命的跟着逃走,锣鼓喇叭,丢了一地,那篇“恭颂百年老怪扬威中原赞”并没读完,却已给大火烧去了一大截,随风飞舞,似在嘲笑百年老怪如此“扬威中原”。
只听得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一名素问派弟子飞在半空,摔将下来,就此不动。众人面面相觑,料想百年老怪大败之余,老羞成怒,不知哪一个徒弟出言相慰,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给他一掌击毙。
惠空、陆长发、耶律头陀等都以为聋哑老人江半城施了诱敌的苦肉之计,让丁墨寒耗费功力来烧一群聋哑汉子,然后石破天惊的施以一击,叫他招架不及,铩羽而去。
聋哑老人的智计武功,江湖上向来赫赫有名,适才他与百年老怪开头一场恶斗,只打得径尺粗细的大松树一株株翻倒,人人看得惊心动魄,他最后施展神功,将百年老怪逐走,谁都不以为怪。
惠空道:“江先生神功渊深,将这老怪逐走,料想他这一场恶斗之后丧魂落魄,再也不敢涉足中原。先生造福武林,大是不浅。”
江半城一瞥间见到惠好小和尚手指上戴着师父的宝石戒指,方明其中究竟,心中又悲又喜,眼见群弟子死了十之八九,余下的一二成也已重伤难愈,甚是哀痛,更记挂愈师父安危,向惠空、青衫公子等敷衍了几句,便拉着惠好小和尚的手,道:“小师父,请你跟我进来。”
惠好小和尚眼望惠空,等他示下。惠空道:“江前辈是武林高人,如有什么吩咐,你一概遵命便是。”
惠好小和尚应道:“是!”跟着江半城从破洞中走进木屋。江半城随手移过一块木板,挡住了破洞。
诸人都是江湖上见多识广之士,都知他此举是不欲旁人进去窥探,自是谁也不会多管闲事。
唯一不是“见多识广”的,只有一个陆迁。但他这时早又已全神贯注于王语嫣身上,连江半城和惠好小和尚进屋也不知道,哪有心情去理会别事?
江半城与惠好小和尚携手进屋,穿过两处板壁,只见那老人伏在地下,伸手一探,已然逝世。
此事他早已料到八九成,但仍是忍不住悲从中来,跪下磕了几个头,泣道:“师父,师父,你终于舍弟子而去了!”
惠好小和尚心想:“这老人果然是江老前辈的师父。”
江半城收泪站起,扶起师父的尸身,倚在板壁上端端正正的坐好,跟着扶住惠好小和尚,让他也是倚壁而坐,和那老人的尸体并肩。
惠好小和尚心下嘀咕:“他叫我和老先生的尸体排排坐,却作什么?难道……难道……要我陪他师父一块儿死吗?”身上不禁感到一阵凉意,要想站起,却又不敢。
江半城整一整身上烧烂了的衣衫,突然向惠好小和尚跪倒,磕下头去,说道:“倾城派不肖弟子江半城,拜见本派新任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