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涩然一笑,说道:“我逆运‘尧天神功’,已将七十余年的修为,尽数注入了你体中,哪里还能再传授第二个人?‘尧天神功’一经逆运,便似大水从大海中倒流,经从大江大河返回源头一般。”
惠好惊道:“前辈……前辈真的将毕生修为,都传给了小僧?那……小僧……”
那老人道:“此事对你到底是祸是福,此刻尚所难言。武功高强也未必是福。世间不会半分武功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竞,少却多少烦恼?”
“当年我倘若只学琴学棋,学书学画,不窥武学门径,这一生我就快活得多了。”
说着叹了口长气,抬起头来,从惠好撞破的屋顶洞孔中望出去,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过了半晌,才道:“好孩子,丁墨寒只道我早已命丧于他手下,是以行事肆无忌惮。这里有一幅图,上面绘的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处。”
“那是在塞外番邦玉皇山中,你寻到我所藏武学典籍的所在,依法修习,武功便能强过这丁墨寒。但你资质似乎也不甚佳,修习本门武功,只怕多有窒滞,说不定还有不少凶险危难。”
“事到如今,你只须去求玉皇山石洞中那个女子指点。她见你相貌不佳,多半不肯教你,你求他瞧在我份上……咳,咳……”
说到这里,连连咳嗽,已上气不接下气,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卷轴,塞在惠好手中。
惠好颇感为难,说道:“小僧学艺未成,这次奉师命下山送信,即当回山复命,今后行止,须承师命而行。倘若本寺方丈和业师不准,便没法遵办前辈的嘱咐了。”
那老人苦笑道:“倘若天意如此,要任由恶人横行,那也无法可想,你……你……”说了两个“你”字,突然间全身发抖,慢慢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地下,似乎便要虚脱。
惠好吃了一惊,忙伸手扶住,道:“老……老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人道:“我七十余年的修炼已尽数传付于你,今日天年已尽,孩子,你终究不肯叫我一声‘师父’么?”说这几句时,已上气不接下气。
惠好见他目光中祈求哀怜的神气,心肠一软,“师父”二字,脱口而出。
那老人大喜,用力从左手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惠好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惠好的手腕也抓不住。惠好又叫了声:“师父!”将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
那老人道:“好……好孩子!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见到苏半城,你……你可叫他大师哥。对了,还未问明你的名姓?”
惠好道:“我……我……”
那老人道:“可惜你相貌不好看,中间实有不少为难之处,然而你是尧天神脉掌门人,照理这女子不该违抗你的命令,如果你是年轻俊俏的美少年,那就有九成的成功指望……”
越说声音越轻,说到“指望”两字时,已声若游丝,几不可闻,突然间哈哈哈几声大笑,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