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黄夫人道:“是青鸾啊,好得很啊,你快做大楚国的皇帝了,这就要登基了吧?”语气之中,大具讥嘲之意。
方青鸾却庄言以对:“这是祖宗的遗志,弟子无能,奔波江湖,至今仍是没半点头绪,正要请师母多加指点。”
黄夫人冷笑道:“我有甚么好指点?我黄家是黄家,你方家是方家,我们姓黄的,跟你方家的皇帝梦有甚么干系?我不许你上这山庄,不许凝儿跟你相见,就是为了怕跟你方家牵扯不清。凝儿呢,你带她到哪里去啦?”
“凝儿呢?”这三个字,像雷震一般撞在陆迁的耳里,他心一直在挂念着这件事。当毒蜂来袭时,韩凝儿是在他怀抱之中,此刻却到了何处?听夫人的语气,似乎是真的不知。
只听方青鸾道:“师妹到了哪里,我怎知道?她一直和隋燕陆公子在一起,说不定两个人已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啦!”
黄夫人颤声道:“你……你放甚么屁!”砰的一声,在桌上重重击了一下,怒道:“你怎么不照顾她?让她一个年轻姑娘在江湖上胡乱行走?你竟不念半点师兄妹的情份?”
方青鸾道:“师母又为甚么生这么大的气?你怕我娶了师妹,怕她成了方家的媳妇,跟着我发皇帝梦。现下好啦,她嫁了隋燕陆公子,将来堂堂正正的做隋燕国皇后,那岂不是天下的美事?”
黄夫人又伸掌在桌上砰的一拍,喝道:“胡说!甚么天大的美事?万万不许!”
陆迁在隔室本已忧心忡忡,听到“万万不许”四个字,更是连珠价的叫苦:“苦也,苦也!我和凝儿终究是好事多磨,她母亲竟说‘万万不许’!”
却听得窗外有人说道:“不然,不然,黄姑娘和陆公子乃是天生一对,地成一双,夫人说万万不许,那可错了。”
黄夫人怒道:“一贯士,谁叫你没规矩的跟我顶嘴?你不听话,我即刻叫人杀了你的女儿。”
一贯士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可是一听到黄夫人厉声斥责,竟然立即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陆迁心中只道:“三哥,三叔,三爷,三太爷,求求你快跟夫人顶撞下去。她的话全然没有道理,只有你是英雄好汉,敢和她据理力争。”哪知窗外鸦雀无声,一贯士再也不作声了。
原来倒不是一贯士怕黄夫人去杀他女儿一小靓,只因一贯士数代跟随方氏,是他家忠心耿耿的部曲,黄夫人是方家至亲长辈,说来也是他的主人,真的发起脾气来,他倒也不敢抹了这上下之分。
黄夫人听一贯士住了口,怒气稍降,问方青鸾道:“青鸾,你来找我,又安了甚么心眼儿啦?又想来算计我甚么东西?”
方青鸾笑道:“师母,弟子是你至亲,心中惦记着你,难道来瞧瞧你也不成么?怎么一定来算计你甚么东西?”
黄夫人道:“嘿嘿,你倒还真有良心,惦记着师娘,要是你早惦着我些,师娘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凄凉了。”
方青鸾笑道:“师母有甚么不痛快的事,尽管和弟子说,弟子包你称心如意。”
黄夫人道:“呸,呸,呸!几年不见,却在哪里学了这许多油腔滑调!”
方青鸾道:“怎么油腔滑调啦?别人的心事,我还真难猜,可是师母心中所想的事,弟子猜不到十成,也猜得到八成。要师母称心如意,不是弟子夸口,倒还真有七八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