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和楚七似乎都明白了那些人的虔诚,如果他们也在这个世界长大,目睹着这样雄伟神迹般的城池,说不定也会对女皇生出狂热崇拜之心。
他们趁着天黑伪装成朝拜者,顺利混成皇都,而此时距离女皇万兽还有三天。
三天里,纪文和楚七也算是摸清了皇都的情况——
先前在零散于山野里的村庄还不觉得,越接近皇都,对女皇的狂热虔诚者也就越多,而且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崇拜敬仰水平。
比起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这些臣民百姓更像是输出信仰的机器,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思考,每天沉浸在莫名的亢奋情绪里,三句话不离女皇。
两人还曾遇到过街角有人宣讲,穿着破旧袍衫的中年人骨瘦如柴,像是很久没有吃饱饭,唯独眼睛亮得惊人。
中年人随便找了个台阶,便站上去开始演讲,内容则是有关思想觉醒,他大声告诉百姓,他们的生活不是女皇的恩赐,而是靠他们双手获得,他们应该感恩自己而不是崇拜女皇!
他吼得声嘶力竭,下面的百姓却鲜少有动容,纪文和楚七还听到距离比较近的一对夫妻对话“又疯了一个!”“是啊,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女皇出现之前我们过的什么生活!”
……等等!女皇出现之前是什么意思?
纪文和楚七想要追上去问,可是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有穿着铠甲的士兵冲出来,将宣讲的中年人直接架起来带走。
干瘦的中年人哪里有反抗的力气,像个破布麻袋无力被拖走,而他眼底的光芒仍然没有熄灭,还在声嘶力竭高呼:
“醒醒吧!这世间没有神!女皇她也不是神!!”
纪文和楚七两个外来者很明白这个中年人在说什么,生活在思想开放自由的现代社会,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最初是惊奇,但很快感受到的就是压抑。
他们以为这些人都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还是有像这个中年人一样的火苗,在寒风里摇摇坚持。
“要不要帮他?”纪文心软了,忍不住问出这句。
楚七却嗤之以鼻:“我们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跟纪文比起来,楚七态度难免显得有些冷硬,也缺乏一点同理心。
纪文神色有异,估计是心里不大舒服,看楚七时眉心也是皱着。
当然,他们俩很快没时间争议了。
因为那群士兵把宣讲的中年人拖走,根本不是要将他关押。
中年人直接被拖到街道交汇中心一个高高架起的木台上。
纪文和楚七刚来时就注意到了这木台,却不知道木台的作用。
不过现在他们知道了,这木台是专门用来处死妖言惑众的疯人的。
中年人被绑上木台,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被一刀砍下脑袋。
周围百姓已经习以为常,面对血腥镇定讨论的模样,看得人骨头发冷。
人群里也有一些面露不忍的,但他们的存在更茫然麻木的大众比起来,就像沧海一粟,渺小得不值提及。
纪文和楚七也被猝不及防的画面所震撼,纪文扭头跑到一个拐角处,撑着墙壁干呕出来。
楚七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就苍白的皮肤,更是煞白一片,完全看不见血色。
他们开始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冷酷、血腥、原始、残忍……但这还只是开始。
女皇的万寿节到了,因为各地都有朝拜者前来,所以女皇特地开恩,会在万寿节这天乘龙车出行。
这也是一年里唯独能见到女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