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看着裴南媛脸上的绝望,伸出手试图要将裴南媛拉起来,可是裴南媛却摇着头流着泪,那鲜红的双唇却微抿着,半天说不出一个词句,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顾焕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大嫂,你先起来,大哥来无川任命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我也没有别的法子的,我只能答应你会照顾好大哥,不让他上前方战场的,别的我就不好保证什么了。”
顾焕说着便一鼓作气终于将裴南媛扶了起来,只是她那紧锁的眉头看得顾焕心里有些愧疚,大嫂为他们顾家付出的实在太多,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半分的松懈,仍是在兢兢业业着,可是每一次都无法忽视大哥眼中的冰冷。
“阿焕,不是,不是......”裴南媛伸手紧紧抓在顾焕的胳膊上,眼神有些闪躲,本该是将这些事说出来的,可是话到了嘴边裴南媛却又犹豫不安,这件事真的叫顾焕知晓了,顾澄也许会恨她一辈子,可是......
顾焕见裴南媛眼中的惊慌失措和犹豫不决,慢慢稳了稳声调,柔声道:“大嫂,我知晓你不容易,大嫂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就说出来吧,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
裴南媛听罢,拼命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手又是用力抓了抓顾焕的胳膊,压了压声音,脸上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我一直都觉得果脯一类的酸梅子很好吃,你大哥以前也很喜欢,可是后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躲闪,甚至又一次见到我在吃酸梅子扬手就将它扔了出去。”裴南媛说道此微微抬眸看向顾焕的眉眼,见他面色无波,便稳了稳心绪,继续道:“你可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顾澄那么介意。”
顾焕敛了敛情绪,一双黑眸深不见眼底,声音带着几分的僵硬道:“大嫂,你直说。”
裴南媛咽了咽口水,松开了紧抓着顾焕的双手,然后像是用了许多的用力,闭上了眸子道:“因为你大哥他喜欢的是楚萧,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楚姑娘。”裴南媛说罢便慢慢向后退去,完全不给顾焕一点承受的机会,继续道:“我知道,那位楚姑娘现在也在无川,我担心你大哥见了她会失控,因为......你大哥他......命不久矣了,我不想,不想他在这件事上丢了自己的性命。”
裴南媛说完整个人便捂住自己的脸,那眼里的泪水就这样滴落了下来,这些事以前她是不知道,或者是察觉到却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是后来顾澄的反应却让她再也无法像个傻子一样欺骗自己了。
现在她将这些真相撕开了口子,如今更是无颜去面对顾澄和顾焕这两兄弟了,她果然是永永远远都在这个无情的漩涡里挣扎。
顾焕就这样呆滞地看着大嫂再次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缩在角落里,完全失了往日的风华,只是那开口告诉的话,却像是一声闷雷在他脑子里炸开了,双手微微握紧,怪不得大哥大婚前日却见到了楚萧不管不顾来了寒祁,邀她留下来喝杯喜酒,她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失落绝望的神情,后来又夜奔而走,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是大哥。
顾焕想到此,竟然就这样盯着失落的裴南媛咧嘴无声地嘲讽般笑了,是他蠢笨,还常常自诩在情事场中游走片叶不沾身,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楚萧心中的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是大哥呢?就在这些时候,往日里的一切都浮现在顾焕的脑海中,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心动难安。
过了好一会,顾焕张了张酸涩的唇,轻声道:“大嫂,我派人送你回寒祁吧。”
“我不回去,不回去,我怕这是见顾澄的最后一面,我不会回去!”这时候原本沉浸在内疚之中裴南媛却突然醒悟过来,整个人伸手再次拉住顾焕的衣摆,脸上带着倔强。
顾焕低下头看着裴南媛这副狼狈的模样,好半天才张开唇吐出几个字:“好,大嫂,原来我们同病相怜。”顾焕说罢便转身挥开营帐走了出去。
顾焕环视一周却没有看见大哥的半分影子,拉住一个士兵,冷硬问道:“你,你可看见到军师!”
“将军,属下没看见。”
顾焕听罢便松开了紧攥的衣裳,大步走了出去,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安和彷徨。然后便像是疯了一样推开那个将士大步向四周赶去,这个时候只有看见了顾澄想着要亲口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顾焕整个人似乎才会平静会。
前方的战事打地正紧而顾焕在军营之中疯狂地寻着顾澄的身影,终于在伤兵营里看见了顾澄的身影。
顾澄正低头为伤员包扎着伤口,动作十分轻缓只是那张脸却依然十分冷漠,顾澄站在一旁不知该从何开口,这时候顾澄像是将伤员包扎好转头正巧看到了顾焕一副两难的脸,然后拿起一旁的皂布擦了擦手,随之便站起身缓缓向顾焕走去。
“怎么样,将她送回走了吗?”声音凉凉清浅。
顾焕看着大哥这样冷静的面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问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愣愣地用那一双充满迷惑的眸子盯着顾澄,半天才道了句:“大哥,我们出去说。”
顾焕说完便向伤病营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顾澄稍显有些发愣,然后很快便再次回到那个伤员面前嘱托了他几句复又转身回去。
“你们看我们这军师还真是有用啊,还会些医术。”伤病营里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很快便叽叽喳喳地闹哄开了。
“是啊,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可是顾家的大少爷啊,哦不,自从顾老侯爷逝世后就该称他为侯爷了,他自小似乎就师从医仙,能不会些医术吗?”
“只不过看起来他身体似乎不大好。”
“唉,医者向来不自医啊。”
顾澄出了营帐便见顾焕站在一边,那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好似有什么事惹到了他,顾澄上前问道:“怎么了?前方战事不顺吗?看着样子太阳很快便要下山了,也的确可以叫将士们回来了,等入夜我们就发起总攻。”顾澄自顾自说道。
顾焕低着头,听着顾澄仍在如平常一般说着他的军事战略,只是越听下去那颗心就愈发浮躁了起来,双手紧攥成拳头,然后猛然向前一步,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