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现在这里歇下吧,安心便好,你的伤势也没有大好,休养休养也是好的,我想二哥很快就会想明白这些的。”顾温夕说着便伸出手拍了拍楚萧的手背,暗示她先不要着急。
“对了,这些天有没有人来闹事啊?”顾温夕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如果有你就告诉我,这几天来吊唁大哥大嫂的人许多,阖府上下都非常忙绿,应当没有吧。”
楚萧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顾温翎还会跑进来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然后便扬脸跑了出去,后来就再没有见她来了,或许她也生厌了,对她生厌了。
“好,那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回去了。”顾温夕收拾着食盒抬脸笑了笑,楚萧送她出了门口轻声道:“雪下的厚,当心些。”
顾温夕点了点头,便撑着伞离去了,回廊处看着这一幕的顾温翎实在是气得跳脚,嘴里一直骂着三姐的是非不分,她手里还牵着顾安,顾安手里拿着小木马,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精致可爱的玩意,只是突然却被顾温翎扬手扯了过去。
“阿安,你答应姐姐一件事,姐姐就再给你找出好几个这样的小木马给你玩你说好不好啊?”顾温翎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完全想要诱骗这个孩子去做些事。
顾安像是完全不在意顾温翎嘴里在说些什么,他只是蹦蹦跳跳地伸手去够那个小木马。
楚萧将顾温夕送走后便将扇门和窗户紧紧关上,然后蜷缩在角落里,每每想到无川里的一切她总是忍不住失落起来,如果光荣战死是不是还比现在苟活着要好一百倍?那样还能向父亲说她尽力了,可是她现在身在敌国,什么都做不了,曾经一心想要长相厮守的人也已经离开了世上,这一切看起来怎么如此的虚幻啊。
楚萧想着便慢慢将脸埋进自己的双臂中。
只是这个时候,扇门却突然被人狠狠踹开,那光线猛烈刺进来,楚萧感到了一阵清淡的药香味。
还没有看清来人便狠狠受了一耳光,楚萧偏着脸,仍是蜷缩着,抬起脸看向来人。
一群人,好多熟悉的脸。
“你这臭丫头,浑丫头,你怎么能这样,他......他怎么能够,唉!”医仙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那张脸上充满了愁苦,刚刚打了楚萧的手还半举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楚萧还看见了朝颜和苏木,还有牵着孩子的顾温翎,他们都站在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围绕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医仙说着便有些牙咬切齿:“你可知道,他为了你,可是将他药里必需的崖岭花给了你,没有了这味药,你可知道他的寒症会很难遏制,可是你现在又是怎么对他的!啊?你说啊。”医仙说着情绪实在有些激动,那质问声让楚萧无法辩驳。
尤其是楚萧知道了崖岭花,她一颗心便像是被万箭射过一般,疼的密密麻麻,失了鲜活。
她曾经答应过医仙会好好照顾顾澄的,会一直陪着他,可是她现在不仅食言了,就连最该做的都没有做到,更让她心痛的是,顾澄已经离开这个世上了。她现在的心已然是沉入了谷底,仰头看着这一张张充满愤怒和怨恨的脸,楚萧伸出手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声实在清脆,楚萧低着头不言不语,好半晌才说了句:“子苓先生,这全是我的错,我无可辩驳。”
“你,你,你......”医仙看着楚萧这副模样顿时也是有气难出,顾澄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徒弟可是他现在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经上了年纪了,这让他如何承受的住啊!医仙说着便伸手指了指楚萧,然后转过身去:“朝颜,苏木,走,我们去看看你们大师兄去!”
医仙说着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只是走着走着却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师父!”
“子苓先生!”
楚萧凑上前去想看看子苓先生如何了,却被站在一旁的顾温翎扬手推开,那手恰好抵在她的伤口肩膀上,楚萧唆了一口气跌倒在地上,然后便见着他们一众人离了屋子,只是那个孩子在离开屋子前却深深的看了楚萧一眼,就好像她拿走了他心爱的物什,那个眼神里带着怨毒,楚萧觉得十分奇怪。
只是现在她的脑子里想的更多的便是那个雨夜在九路山寻来的崖岭花,这崖岭花原来是顾澄的救命药草,她竟然断送了顾澄活着的最后一线希望,怪不得她求了医仙那么久都不见医仙同意,原来是这个愿意,后来顾澄他百般请求下医仙才不那么情愿给了,是他的错,一直都是她的错,楚萧想到这便是万箭穿心,她伸手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
她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楚萧的鞋子方才一时激动已经掉了一只,只有另一只还稳妥的穿在鞋子上,楚萧现在根本魂不守舍,另一只鞋子很快被踢掉,然后她像疯了一般打开扇门跑到外面去,外面大雪纷飞,她赤着脚就这样踩在雪粒子上,很快便是触底的一片冰凉。
只是楚萧刚想跑出去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原来她一直是出不得这个屋子的,不论怎么都出不去,楚萧就这样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四下望去,嘴里一直大喊着:“我要去看顾澄,我要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