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就这样愣愣地望着她,回应道:“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吗?”
“楚姐姐,方才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你自己许下的诺言你自己是知道的,那你就要如实来做啊。”
“你楚萧可是要陪着顾师兄走一辈子呢,楚姐姐,你说是不是。”朝颜说完便站起身伸手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放在了案桌上,然后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楚萧那身子陡然就松懈下来,抬起眼看向案桌上的小香包,瞳孔突然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劈,久久不能醒悟过来。
似乎朝颜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脑子里循环往复地转着,转着转着就在击溃她的内心。
掩面而泣,她根本就是一个下贱之人,哪里值得那么多人真心以对,她根本不配。
顾焕刚刚接见了兵部的人,处理了一些复杂的事情,昨夜有些发热,清晨抬眼便看见伏在案桌上睡着的楚萧,一时觉得心里十分安定,如果日日都是这个样子,想必他也不会因为不安而次次揪心惊醒吧。
顾焕伸手便将楚萧抱进了床榻上,看着她入睡,洗漱而后便去见客了。
顾焕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想必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和朝颜谈过了吧,他一听说是朝颜要见她,便也就应允了,上次见朝颜在子苓先生面前帮着说好话,这萧萧和朝颜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顾焕这么想着便踏过回廊向会客屋子里走去,只是奇怪的是守在屋外的丫鬟们却急的在屋前踱来踱去,顾焕见状便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顾焕急忙踏了进去,“怎么回事,萧萧?”进屋便见楚萧低着肩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这么一看便让顾焕心里发慌了起来。
楚萧仍是不说话,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闷不做声,安静下来,顾焕似乎可以听见她轻微的抽泣声。
顾焕压了压嗓子,慢慢蹲了下来:“萧萧,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朝颜和你说了什么?”
顾焕声音已经轻缓了许多,扶着她的肩膀,想要耐心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就在顾焕以为楚萧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楚萧却突然抬起头,眼眶通红,低声问道:“顾澄他在哪?他在哪呢?祠堂在哪,在哪!”楚萧话语变得愈来愈快,整个人愈来愈激动,就连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萧萧,你冷静一些,你听我说。”顾焕试图要安慰楚萧,可是楚萧却突然变得疯狂魔怔了起来:“你带我去,带我去。”
顾焕实在是拗不过楚萧,便道:“好好好。”
去祠堂的路上,楚萧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
顾焕一颗心上下忐忑不安,侧目看向楚萧的时候觉得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反而让他担忧不断。
哪怕是大哭大悲他都姑且可以接受,可是她现在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了祠堂,楚萧仍是面无表情,在看见顾焕的牌位时浑身陡然一震,然后就直直跪了下来,表情仍是不变。
顾焕也未有言语,向着祖宗牌位一一叩拜,楚萧注意到顾之南的牌位边侍奉着一把长剑,那把剑是她再熟悉不过了,甚至就算是做梦也能够认清描绘那把剑的模样。
楚萧就这样跪着,转过头来微微侧目:“顾焕,我的那把剑是不是原本就是顾老侯爷的。”众人只听说过这把剑是有多么锋利,很少有人听说过这把剑的原主,楚萧看见祠堂里的这一幕便多少能猜测到这些。
顾焕轻轻点了点头:“这把剑,我不会再给你,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其他的,唯独这把剑你想都不要想。”
楚萧听罢反而没有任何的恼怒,只是愣愣地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笑:“这把绝世好剑,我又怎么配得上呢,你不必说其他,我不会要。”
“萧萧,你到底怎么了!”顾焕声音有些恼怒,她越是这个样子,他越是摸不着头脑就越是心里发急。
“我没事,你先去忙吧,你在这待着做什么呢。”
“我得在这陪陪顾澄啊,不然我怎么赎罪呢,你说对吧。”楚萧说着突然轻声笑了笑,只是很快却突然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道:“你看看我这个人怎么这么下贱呢,这样严肃的地方,怎么可以笑出声来,真是不对。”楚萧说着便又要反手给自己一巴掌,顾焕这时终于忍无可忍了,伸手握住楚萧的手,大声问道:“萧萧,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非要激怒我吗?”
“我没有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看看如果我早能那样看透自己又何必会引来这么多的麻烦事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错。”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顾焕说完便挥开楚萧的手,站起身气恼地走了出去。
祠堂里只剩下楚萧一个人,楚萧缓缓抬头看着顾澄的牌位,然后向旁边看去,那是裴南媛的......楚萧每每想起她都会想起不得好死的洛川,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怪圈啊。
楚萧弯腰又磕了磕头,神情平淡,甚至不知悲喜,直起身子后,楚萧轻声道:“阿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怨你,今天当着你顾家宗祠的面,我楚萧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可能只有我自己了吧,我毕竟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我又根本没资格去怨你,因为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我,你该有很多好好活下去的机会,而我却永远都在你到底爱不爱我的这个问题上来回徘徊不定,甚至带着莫大的恨意,我怎么敢又怎么配呢。”
“只是......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又有哪里是对得起你做出那样的牺牲呢,我只是想单纯地好好爱着你,想要与你有一个平淡的家,而你已经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