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不怒反笑,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伸出一双手慢慢敲击着案桌,冷冽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戳进刺杀者的心中。
“本王心狠手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尾音微微上扬,那一双弯眉带着一种漠视,十分不屑地向上挑了挑眉头:“把他拖下去,看着真是叫人心烦!”
话音刚落,那人便被拖了下去,整个屋子里气氛变得怪怪的,顾思衡根本不敢抬头看向顾焕,觉得这个叔叔身上散发着的威信压着他快要喘息不过来,他只能慢慢伸出自己的双腿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有些迷惑地盯着四周看了又看,心里开始畏惧起来,千兮姐姐为什么还没有找过来啊,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下去有些压抑的很啊。
“你是谁家的孩子,出去吧,乱闯可不好。”顾焕眼神越过顾思衡的发旋,最后缓缓落到面前的酒盏边,抬手便饮了一口,这酒实在是太清冽了,入喉冰凉带有一丝甜味,当真与他们零国的烈酒是不相同的,谈不上好喝固也谈不上难喝。
乱闯?顾思衡心里有些讨厌面前这个强势的男人,他方才明明是被撞进来的,哪里又成了乱闯,他怎么这么喜欢把自己的过错都归咎到旁人身上呢?小家伙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双手撑着地,很快便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小手,一小步一小步往扇门外走。
正要靠近了扇门了,这个时候顾焕却又生生喊住了他:“你等会,你的玉佩落了下来。”顾焕慢悠悠向那边指去。
顾思衡微微扭过头,下意识的看向顾焕,然后立刻低头去看向他跌倒的地方,定是方才那个刺杀者将他扔下来时,玉佩没有稍稍扎紧而滑落了。
那个玉佩是舅舅命人打造好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很小的时候便就有了这个玉佩了,若是就因为心里的那一点害怕而不去拿,母亲定是会非常生气的,想到此小家伙便有些认命地向那个地方走去,伸手弯腰够向玉佩。
这个过程里,顾焕一直盯着这个小家伙看,他黑眸中的震惊难掩心底泛出的激动和喜悦。
“你抬起头来!”顾焕突然在顾思衡掌心握紧玉佩时唤了一句。
顾思衡心头一凛,下意识偏过头盯着他看去,然后双腿开始微微发抖,这个男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他好害怕,似乎比舅舅带给他的压力还要大,他呆愣住了。
张了张唇,顾思衡伸手紧紧捏着玉佩,不敢回话。
那双眸子和嘴唇实在太像楚萧了,这张小脸形似楚萧的缩小模样,确实,顾思衡是更要像他的母亲的,不那么像父亲。
顾焕皱着眉头,轻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顾思衡有些惊异,不晓得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问,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我娘亲家的孩子。”
他不晓得顾焕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焕听罢便扯声一笑,这孩子倒是真的有几分意思的。随后揽了揽他的手,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你这孩子面容长得倒是很对我的眼缘,我方才是问你的父亲和母亲是谁。”
顾思衡见面前的男人表情突然柔和下来,心里又加重了一些腹诽,勾了勾手指他难道就要乖乖过去吗,小家伙稳了稳声音道:“我没有爹爹,只有娘亲,不认识你,你打听我家的事情做什么,我要走了,叔叔。”
顾思衡说罢便扭头要往外跑去,这次有人很快便将他拦了下来,带着一种审视。
顾思衡看面前突然走来两个人,拦着不让他走便咬了咬唇道:“叔叔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焕轻轻叩了叩手指,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耐心解释道:“都说了你很合叔叔的眼缘,就不能多陪叔叔一会儿?”
顾思衡扯了扯嘴角,垂下了小脑袋,温声道:“叔叔,我娘亲很凶的,如果知道我这么久都不回去,她会生气的,哄不好的那种。”说着便扯出一个鬼脸。
“那你母亲怎么不过来寻你呢?”顾焕轻声问道,只是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阿衡,阿衡!这孩子怎么跑到别人的雅间里来了?”楚萧头上戴着帽纱,十分焦急地喊道,身后的千兮紧随其后。
顾思衡脸上一喜,扭头就是大声回应:“娘亲,阿衡在这,阿衡在这!”说完便向扇门扑去。
瞬间门打开了,顾焕只见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裙,头戴白色帽纱的倩影满眼焦急的望着眼前的孩子。
“阿衡,怎么回事?”
“没事,那个怪叔叔非说阿衡合他眼缘,要和阿衡说话。”小家伙一下子拥到母亲的怀里,打着小报告。
楚萧方才一颗心都放在顾思衡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屋子里端坐在桌子旁的男人,听到顾思衡这么一说才缓缓抬眼打量起来,透过白纱对视一眼后,楚萧浑身狠狠一震。
没有想到,如此巧合,就这样碰见了,凝眉,心底里有些慌乱,只想速速厉害,楚萧牵起阿衡的手道:“不好意思,孩子顽皮,打搅了。”
楚萧知道,顾焕现如今是认不得她的,她的声音在生下顾思衡的那一年便犯哑了,没有当初那般清越悦耳,多了几分生硬。
顾焕打量着对面女子的身量,总觉得和脑海中的楚萧重叠在一起,可是他知道,萧萧已经早不在人世了,顾焕轻声道:“倒也算不得打扰,去吧。”摆了摆手,顾焕整个人又慵懒了起来,他心底里自从楚萧没了后便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楚萧拉着顾思衡离开,一只脚踏出扇门时,顾焕又飘来一句:“不知你们是何方人士?”
楚萧垂了垂眉头道:“妾身许氏。”说完这一句,楚萧便匆忙拉着顾思衡的手,大步向前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