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告诉了顾焕有关顾思衡的身世,他整个人便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变得十分局促不安,看着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楚萧眼睛都酸涩的很,沉声道:“阿焕,你能不能坐下来,别在我面前转悠了,我看着头都犯晕。”楚萧扬手端过桌子上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冷静了不少。
顾焕听罢便一下子定在了原地,语气有些凝滞,抽了抽嘴角:“我犹记得你跟我说阿衡似乎不是那么喜欢我,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这儿子那可是亲儿子了,本来心里对孩子就有亏欠,若是孩子心里对你还不那么喜欢,岂不是炸裂开来了,顾焕知道时虽然是欣喜,可是欣喜过后便是愁眉不展了。
“阿衡他没那么记仇,是你太过于敏感了,阿衡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和他的相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他身上有着你的血脉,无论如何都是偏着你亲的,哪里会有什么隔阂,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楚萧说着便慢悠悠站起身,转身向里间走去,很快便拿着一个锦盒回来了,扬手就将锦盒递给了顾焕。
“这是什么?”顾焕一双黑眸沉沉,愣愣地问道。
“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吗?”楚萧似笑非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副十分神秘的模样。
顾焕心中装着好奇很快便打开了锦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楚萧的“璇澜玉佩”,玉佩中的裂痕仍然清晰可见虽然经过了十分妥当的修复。
顾焕现在不知道自己有一种什么心情,更多的应当是失而复得的那种欣喜感。
楚萧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看,闷声笑了笑:“其实,原本当初你将玉佩还给我的时候我便是十分恍惚的,总觉得那时候你是真的要放手了,没有想到的是,恍惚间没有稳当当接住玉佩,它就这样轻易的碎了,我实在是痛惜不已,因此便在古洛寻了最好的修复玉佩的巧手,尽管还是能看见裂缝,可是起码是一个完整的样子,这样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顾焕听见她这样的话,有些后悔甚至是慢慢的愧疚,低声悦耳轻笑道:“当初还给你玉佩是我一气之下所做的决定,实在是太自我,你萧萧岂是我说放下便就能轻易放下呢,这枚玉佩当初我巧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现在便也就不会还给你,还是我的。”顾焕伸手拿起玉佩再次佩戴在自己的腰间,眉眼如初。
楚萧勾了勾唇,好以整暇道:“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拿了我的璇澜玉佩自己应当负起什么责任吧。”楚萧伸手在后面揪住了他的袖子,然后道:“我们这次离开就不准备带些人去了,去药园就我们带着孩子,往后一定有许多你要做的事,你这么些年锦衣玉食惯了可千万要适应下来,不然我都觉得你成了我和孩子的累赘了。”楚萧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顾焕一下子将楚萧抱在了怀里,二人向床榻走去,顾焕十分神气地扬了扬眉:“萧萧,你当我还不能护住你们母子吗?这你还是小看了你夫君。”
楚萧自然不能轻易就叫顾焕给得逞了,伸手在他的腰侧间挠着,突然想起他这儿似乎还有伤口在,便抬起头好心问道:“你这伤口还疼不疼?”尾音还没有完全说完便被他一下子放到了床榻上,顾焕死死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看。
“这个时候提什么伤口的事?”顾焕勾了勾唇便要朝着萧萧的额头亲下去,楚萧一下子伸手堵住他的嘴,扯了扯嘴角道:“别闹了,阿焕,待会阿衡得来的,这是我给他定的规矩每天晚上都要来我这读一会书的,你这个样子待会要是叫阿衡看见了该多么难堪。”楚萧说着便推阻着顾焕那不安分的手,眉宇间带着几分的羞怯。
“嗯?”顾焕本是有些意乱情迷了,这些年里,他阅美无数,却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女子近身过,所以他还是非常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只是遇到了萧萧,他心底里的欲望便再也按捺不住,只是一听萧萧说阿衡待会要来便立刻收手了。
他十分细心地替楚萧理了理略显有些凌乱的发丝,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阿衡什么时候会过来,我们坐着聊聊天,等儿子过来吧。”
顾焕说着便在楚萧半坐着时一下子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我记得当初你还在永安侯府的时候,身子似乎就有些不大好了,生阿衡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遭罪?”顾焕记得那时候大雪天里她还特地跑出来要求他放她走,那时候他是怎么对她来着,假意亲近无尘,然后伤透了她的心,看着她面如死灰的离开,后来如珩那得知了她病倒了,很是突然,在他的印象里,楚萧的身子骨一直是不错的,理应不会成这个样子的,没承想这些年是越发不如当初了,都怪他,才叫萧萧的身子如此雪上加霜。
楚萧垂了垂眸子,那段日子啊是又畏惧又惊喜:“我凭着假死回了故乡,那时候古洛有关于你与我的风言风语便似烟花般原地炸开了,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在宫里醒来的时候,我看着大哥那一张欲言又止的脸便知道出了事,只是大哥一直瞒着我,只说我的身子很差,需要静心养病,别的便没有说了。”
“后来我总是日日犯困,对什么都起不了兴趣,整日里便是恹恹的,我自己以为是大限已到,命不久矣了,就跑到大哥那去哭诉,想着要先把遗书留下来,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大哥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就一面,哪怕是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别提我那个时候有多卑微了,大哥心里对你实在是恼怒,完全不答应我的话,我又以为自己是真的要死了,便老是去缠着大哥。”说到这里楚萧别垂下了脸,有些歉意,大哥对她实在太好,都是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大哥整日里除了要忙着政事,还要忙着对付我,某一天他真的是怒了,扬手要抽我骂我不争气,只是没有下的去手,背对着我长长叹息一声后便告诉我我有了身孕,其实大哥也有私心的,他不想告诉我,等我情绪稳定了是想要偷偷落掉这个孩子的,只是没想到我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顾焕听到这里实在心疼萧萧,伸手摸向她空荡荡的腹部,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呢,我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可能是狂喜吧,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大哥见我如此实在没了法子,我躲在宫里,每日里有好几个医女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她们都说我身子骨不好,这一胎怕是不好,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活下来一个,如果遇见意外那便是一尸两命。”楚萧说到这里,一颗心为之动容,眸子不期然又红通了起来。
顾焕紧紧拥着楚萧,像是害怕他再次会失去一般。
“大哥劝说了我好多次,说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会毁了我一生的,但我的任性执意要大哥一次次为我妥协屈服,后来孩子平安生了下来,只是那时候我好像大出血了,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间了,只是没想到大哥冲进来握住我的手,叫我活下来,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我脸上那炙热的泪水。”大哥说他不能再没了妹妹,不能再丢了亲人,他不想真的孤家寡人,他不喜欢这样,一个个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