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张浪和另一个民警都不敢再看,因为那双眼睛,根本不像眼睛……到底像什么,说不出来,只觉得让人莫名的害怕。
民警刚想出声阻止。
张浪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地对高凡有一种信任感,只将食指放在唇边,对民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这小黑屋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可高凡完全不在意,因为他此时已经读取到了陈俊良的记忆!
当陈俊良抬头与他眼神对上的时候,高凡心念一动,陈俊良的记忆就像电影一般的在高凡的面前开始播放。
不过这是小时候的陈俊良……
确切的说,这人不叫陈俊良,而叫“陈志远”。
“陈大娃,你昨晚上没回屋,去哪里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背后背着一个婴儿,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挥着手朝五六岁的儿童陈志远打去。
说话的应该是陈志远的母亲了,说的是方言,口音较重,应该是川东南部地区的人。
陈志远一直在躲避女人手上的树枝,“你管我去哪?不是有弟弟了吗,你还管我死活爪子?”
小小的陈志远看着母亲背着的“弟弟”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恨,又似乎带着爱。
“去去去!你去耍,你死到外面我都不管你。”女人说的明显是气话。
哪知陈志远却当了真,转身出门就走。
女人没多想,想着这么点大的孩子,饿了总会回家的。
当天晚上,陈志远并没有回家。
不过自从家中二娃出生之后,陈志远晚上不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估计女人也没放在心上。
陈志远一走就是五天,其实第三天的时候,他饿极了,晚上偷偷溜回了家中拿了些吃的。
这五天,他都呆在家后面的山林深处。
山林里极少有人出入,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女人就守着自家的田地过活,孩子们玩耍也只是在山林的外围,并不会进入山林深处。
五天后,陈志远回了家。
这次回家并没有招来母亲的棍棒。
母亲只是抱着他痛哭流涕,叫他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而他那还不会走路的弟弟,就在两天前的晚上窒息死亡了。
父亲接到电话就往家赶,不过因为坐的是火车,还没到家。
陈母心中自责,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睡得太死,才没注意到幼子的窒息。
而其实幼子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陈志远回家偷拿吃食的那天晚上。
陈志远当天出了家门后,就想着再也不要回家了,可一个几岁的小孩哪里有什么生存的本事呢?每日里躲在后山深处,晚上听到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令他害怕极了。
第三天回去的时候,本来想拿上吃的就走,去外面乞讨过活。
拿完吃的后,路过母亲的睡房,睡房门没有关,直接大开着,从门看进去他看到母亲的手搭在弟弟的身上,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他突然想了很多,想到自己母亲以前从来不会打自己,最多骂骂而已,自己的父亲每每从外面打工回来,都会给自己买新衣服。
直到一年多以前,母亲怀孕了。
得知消息的父亲过年回来的时候依旧带了许多新衣服回来,可没有一件只属于自己,全是给母亲肚子里那没出生的孩子。
村里有个小姑娘,才三岁,长得水灵水灵的,陈志远特别喜欢那个小姑娘。
当时就想着,如果自己母亲给自己生个妹妹,那一定也像那个小姑娘一样水灵。
所以也没跟自己的“妹妹”计较。
就在几个月前,母亲生了,看着那赤条条的小人儿,浑身上下皱巴巴的不说,双腿中间还有个“妹妹”没有的东西。
他知道,那是弟弟。
希望落了空,虽然失望,可也不至于恨。
作为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突然有了当哥哥的责任感,他吃到好吃的,都偷偷给弟弟嘴里塞一块。
一天,陈志远正在喂弟弟吃辣椒,被陈志远的母亲看到了,便呵斥道,“他还这么小,能吃这些吗?”
不仅呵斥了他,还痛打了自己一顿,说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从那以后,母亲除了睡觉,便时时刻刻都背着弟弟,不让陈志远靠近弟弟一点,但凡他想逗弄一下弟弟,母亲就会打骂自己。
以前都是陈志远和母亲一起睡,有了弟弟之后,也是三个人一起睡。
打那之后,母亲便让陈志远去小屋睡觉。
不仅如此,母亲对陈志远的称呼也从“志远”变成了“陈大娃”。
陈志远恨极了这个凭空出现的弟弟,这个弟弟“挤”走了他水灵的妹妹,抢走了他的父母。
于是他开始经常晚上不回家睡,不回家的时候,他就去山林深处,那里有一个洞,可以遮风避雨。
他觉得自己不在家母亲也丝毫不会在意。
可是母亲却次次都能发现他没回家睡,所以每次回去都是一顿“棍棒招呼”。
所以才出现了五天前的那一幕。
陈志远此时看着熟睡中的母亲和弟弟,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本想去厨房拿刀砍死自己的弟弟,可又怕惊动了一旁的母亲,惹来一顿打,于是便拿起一旁多余的枕头,捂在了自己弟弟的脸上。
几个月的孩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死神已经来临。
当感受到窒息想挣扎的时候,陈志远用另一只手压住了他弟弟的双腿,使得这个他弟弟无法反抗。
大约过了几分钟,陈志远见弟弟没了动静,才把一切归还为原位,偷偷地出了家门。
而陈志远的母亲兴许是白日里做农活太累,睡得很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