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瞧着,都是家里出了喜事的摸样。
衙役心里想,这黄夫人莫不是还不知道自己老爷去世了?
莫非府里的下人都唯恐黄夫人伤心过度,都瞒着黄夫人的?如是如此,那自己倒是不好开口了。
而就在衙役纠结万分,该如何启唇时,黄茹率先开口道:“大人可是为了亡夫之事而来?”
衙役一愣,忙道:“正是。”
衙役心里却想,原来黄夫人知道黄老爷已去,那为何这样打扮?
黄茹笑着道:“小女子一介女流,小儿又年纪尚小,尸体这样重要的东西,小女子实在不敢私下处理,听闻案子还未结,不若就将我家老爷的尸骨,留在衙门,衙门看着处置。”
“这……”衙役实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说辞。
衙役一下愣神:“夫人不想见黄老爷最后一面?”
黄茹捂着嘴,轻轻摇头:“何苦徒增伤悲,想必老爷若是还在,也定不愿我再添新愁的。”
还从未听过这种说法的。
衙役又道:“那令公子呢?父亲突然离去,想必令公子也悲痛欲绝,不看看父亲的遗体,那岂非……”
“我儿尚小,这些东西,就莫要搅我儿的眼睛了。”
父亲死了,竟然成了搅合眼睛?
这位黄夫人,当真如外界所言与黄老爷夫妻情深伉俪不离?为何看着,一点不像啊。
衙役最后问道:“夫人,是不打算随小的去衙门了?”
黄茹道:“方才不是说了,小女子绝对相信衙门办事,去了也只是添乱,不若就老实在府中,安心等待凶手归案便是。”
衙役皱皱眉,只觉得若是自己娶了这样一个妻子,估计死了也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想到这儿,衙役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突然道:“黄老爷的头,被凶手砍了下来,事后我们找到,原本是要将其头与尸身归位,但有位京里来的大人,强行将那头带走了,说是还做成了头骨,把面皮耳朵都切了,夫人您的意思,这也无所谓?”
“头骨?”黄茹笑了一下:“耳朵鼻子都切了?”
衙役看着黄夫人那笑容,心里毛毛的,艰涩的点头:“全切了。”
黄茹掩盖住面上几欲暴露的笑容,刻意咳了一声,稳住表情,才一脸体谅的道:“京里那位大人此举,想必也是为了尽早破获此案,找到凶手。无论如何,只要能找到凶手,便是将我家老爷的尸骨拆了煮了,小女子都没有意见,这人死如灯灭,来来去去,不过一具臭皮囊,无须介怀。”
衙役抹了一把冷汗,想着要不这就告辞了,却见那黄夫人突然起身,神匆匆的道了一句:“大人稍等,小女子有些事,这就回来。”
说着便出了大厅。
黄茹没让下人们跟上来,她瞧着大厅外槐树上挂着的红布条,提着裙子,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频频行礼,黄茹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都走远些,不许跟上来,脚步却未停半刻。
黄茹离开了至少半个时辰,衙役坐在大厅里,想离开,又没有与主人家告辞,不和规矩,最后只得满肚子不忿强等着。
黄茹再回来时,衙役脸已经很难看。
衙役正想起身告辞,黄茹却道:“方才在外头遇到小儿,小儿一听要去衙门看他父亲,便悲痛欲绝,痛哭流涕,他与他父亲素来关系亲厚,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愿他连父亲遗体都见不得一面,所以,还请大人带路,带我们母子,去衙门一趟。”
衙役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衙役古怪的看着黄茹,心说刚才死活不去的是你,现在死活要去的也是你,戏弄朝廷命官很好玩?
黄茹也识趣,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转而就塞过去。
掂量掂量那银子的分量,衙役脸上的冷这便消了,满口道:“既是如此,夫人请。”
黄茹点点头,又对下人道:“还不将大少爷领过来。”
下人这便去了。
没一会儿,领过来一个肤偏白,冷冷清清的男孩。
拉住小孩冰凉的手,黄茹道:“母亲这就带你去衙门看你父亲,一会儿见了你父亲,你要多说两句,让你父亲泉下有知,保佑你无病无灾。”
黄临沉默的点了点头,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半点温度。
黄茹也不管他心情如何,只拉着他冰坨子一样的手,往府外走。
从黄府到衙门,并未花多少时辰。
一路上,黄临一言未发,黄茹也在车里做着自己的事,这对母子,形同陌路,宛若生人。
到了衙门,下马车时,黄茹才伸出手,要牵黄临。
黄临也乖巧的让黄茹牵住,跟在黄茹身边。
两人还未走近衙门大门,便听到门口有争执声,黄茹抬了抬眸,顿时,便瞧见一道熟悉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