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邢停顿了几瞬,过了一会儿,才抿着唇说:“她,也很好。”
柳蔚说:“你知道吗,人其实很有趣,比如,人在说谎时,会刻意避开主称位,这就是个自保与自我说服的潜意识,打个比方,我要约你今日去茶楼一聚,你若不想去,想好的理由或许是,家中妻子需要你立即赶回,那你会告诉我,她要我回去,而不会说出谁谁谁要我回去,将主称位省略,是一种极为不自信的自我表现,再如刚才,你知晓我问的是我外祖母是否安好,按照外祖母的身份,你该称外祖母为表姑奶奶,若外祖母真的很好,你会说,表姑奶奶很好,而不会用她来代替,所以,纪兄,你撒谎了,告诉我,为什么?”
在鉴别真伪这方面,柳蔚总有自己的方法。
纪邢哪怕知晓,不能在这个女子面前说谎,却还是没能料到,一张口就被识破。
吐了一口气,这回,纪邢没有再回避柳蔚的视线,而是直直的看着她,认真的道:“我没有妻子。”
柳蔚:“……我不是问你这个。”
纪邢拧了拧眉说:“你外祖母,的确不好。”
“出了什么事?”找到母亲与陌以后,远在岭州的外祖母,就成了柳蔚最后的牵挂。
或者可以说,是对现代外祖母的牵挂想念。
“病了。”
“什么病?”
“记性。”
柳蔚不明白。
纪邢解释:“有一日你外祖母醒来,开始找你外祖父,还抱着纪微,叫着你母亲的名字。”
“你是说……我外祖母不记得人了?”柳蔚有些错愕,脑子里闪过一个病症,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并不是完全不记得。”纪邢说,“只是,好像忘了这几十年的经历一般,你外祖母的记忆,停在了你外祖父离家那年。”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老人常见的神经系统退行疾病,病患日常生活能力会逐渐下降,他们不认识配偶,子女,穿衣,吃饭,有的还有幻听幻觉。
古人老化年龄早,患有此病的长者不计其数,柳蔚并不意外外婆也患了此病,但知晓的同时,心里还是很难受。
纪邢看她表情严肃,轻声安慰一句:“纪茶纪槿都在照料你外祖母,没事。”
此时,刚好衙门也到了。
马车停下,车厢里的纪奉和纪冰走了出来。
柳蔚不好再言,只眼睁睁看着三人进了衙门,头也没回。
纪邢已经抵达,在同纪奉商量了一番后,两人决定速战速决,明日一早便启程京都。
纪冰便趁着夜里,爬到树上,去偷那只白兰蛛。
纪冰他们是被安排在衙门的客房,可青州府衙门本就不是个多大的衙门,客房与客房之间的间距,更是小的只需几步路。
纪奉今日与纪邢同房,两人在屋里说话,纪冰在外头爬树,那大树的枝丫伸展得很开,纪冰爬到一半时,听到纪奉屋里的对话声。
他本没有在意,小孩现在只对树顶上的白兰蛛有兴趣,却意外的听到自己的名字。
“小冰的父亲,当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