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走后,柳子衿才轻哼一声,又重新倒回江景云的身上。
“他方才与你说的什么。”江景云低下头问道。
“还能是什么,捕蛇捕七寸,自然是拿捏着我们的命门。”柳子衿撇撇嘴。
“三生花?”江景云道。
“嗯,他说他有三生花的下落。”柳子衿不耐烦的揪着手里的小团扇,脸上带着一抹郁色,低着声音道:“这三生花的消息真真假假,扑朔迷离,实在是令人心烦。”
“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江景云笑着安慰她,只是心头也不可避免的涌上一抹刺痛的感觉。
扎的人心慌。
“会找到的。”柳子衿握握拳头,抬眼看了江景云一眼,“一定会找到的。”
柳子衿说时的语气格外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江景云一下子就被她的话逗笑了。
“是,你会的。”
——
柳元辰的效率很快,第二日就带着素衣去了清河,除此之外忠亲王也卸下了监国的任务,将它转交给了二皇子。
至此朝中的中立派又开始蠢蠢欲动,在夺嫡的最后时刻两位皇子的表现都令任满意,文韬武略,锋芒毕露。
只是太难抉择。
人们的目光在两位皇子身上打转,似乎是都忘了还在躺在床上看昏迷不醒的皇上。
不对,至少惠妃就想着。
从前奢华的帝王寝殿,到现在依旧奢华,只是更加沉寂。
昏迷不醒的帝王孤零零的躺在空旷的龙床上,身旁只有三两个宫女在身旁侍候,只是态度却松松散散的,不见当时尽心尽力的态度。
“你说皇上这都昏迷一个多月了,那些个娘娘们才来过几次。”
“是啊,皇上则都快去了,人死如灯灭,这都指望不上了,谁还来。”
“也是只有我们才被分配到这晦气的地方做事。”两个宫女的声音很小,现在全宫里都知道皇上病逝是迟早的事情,刚开始还有一些人夹心假意的每日来探望皇上,可是渐渐的将就连皇后太后都来的少了,于是这里就日渐冷清。
有时候一天过去了这里除了侍卫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两个宫女闲的没事的时就会在这这里闲说。
不过今天他们两个却是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探望皇上。
“惠妃娘娘。”惠妃一走到寝殿门口守在外面的宫女就急忙向她问安,跪在地上的身子都不断颤抖。
不过惠妃却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追究两人此前的碎嘴,只是留了一句‘本宫想与皇上单独呆一会。’就独身一人走进了这里。
屋内长时间没有晒进阳光,散发出一阵阵潮气,陪着此时阴森又昏暗的内室,倒是无端的令人感受到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过惠妃像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这里阴森的气氛一样,迈着清浅的步子就慢慢的踏进了内室。
就像很多年前她刚进京时那样,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与向往,走进了那座城。
今天的惠妃难得的穿了一身烟青色的裙装,腰上还挂着两条流苏。不华丽却是显现出一种少女气来。
娇俏。
“皇上,妾身来看你了。”惠妃一进内室就对这床上的人叫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过惠妃倒也不恼,随手捡了一个凳子搬到床边,就坐了上去。
龙床宽阔,上面铺满了华丽的被料,只是越发显得床上的人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虽说那几个宫女做事越发敷衍,但是该做的工作却也没有耽误,依旧是将皇上打理的干干净净,至少保住了他一直在乎的颜面。
只是人都要死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惠坐在床前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之间就笑出了声。
“江勇,你看看你,费尽心思谋了这大半生,就谋来的这个下场,实在是哈哈哈…。”
惠妃这一笑显得这间屋子越发的空寂,仔细听来甚至还能听到细小的回声。
“惠妃娘娘在做什么,怎么突然笑出声来了,怪吓人的。”
“嘘,小声一些,娘娘做事咱们就别多嘴了,仔细你的脑袋。”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周一眼,对着第一个发牢骚的低声警告一声。
经过他的提醒,刚开始的宫女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宫里的贵人,最终还是讪讪的比了嘴,不再讲话了。
而此时的宫内,惠妃还在看着床上昏迷的帝王,脸上的表情早就失去了刚开始温顺,宾得面目狰狞起来。
“你如今某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汲汲盈盈大半生,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做了多少,亲手杀害了自己多少个兄弟,就连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不放过,还想要他断子绝孙。”惠妃越说越激动,眼中不可抑制的留下泪水,晕染的原先精致的妆容。
“你这人还是太过贪心!兄弟妻也要强上一抢,甚至将人逼到死路上。”惠妃声音突然哽咽一下,原先愤懑的表情也消失殆尽,转而带上一抹扭曲的恨意,“我真是想你去死。”
惠妃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力气不断增加,将手下的被褥拽出一片痕迹,手心里的汗水浸透了怀里的布料,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
足以看出他有多恨。
“现在好了,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惠妃的情绪大起大落,莫名的带着一丝解脱,“你想要的,我都会亲手毁了它。”
说完之后惠妃低头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上,这才伸手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水,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易容,恢复成原先优雅的样子慢慢的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外面刺眼的阳光就倾泄而下,刺的惠妃险些睁不开眼睛。
“娘娘,您怎么了?”
“无碍,就是看见皇上如今这样,心里略有感触罢了。”惠妃摆摆手,语气已经清润,拿出帕子擦擦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就又重新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两个宫女目送着惠妃孤单影只的背影,又联想到她先前微微湿润的眼角以及眼里的清泪,顿时一阵感慨。
“惠妃娘娘对皇上还当真是情真意切,这些天也就是惠妃娘娘出来时带着这么悲怆的表情。”
“是啊,要知道惠妃娘娘此前吃斋念佛那么多年,没想到对皇上倒是情根深种。”
两个宫女惠妃走远,又开始小声说起话赖,只是人往往将自己想到的加注于自己所见到的事务上,因此才有了现在这样一幅的迹象。
两人在屋外聊得开心,屋内却是有人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