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者的薄情,忠义者的寡义,正是因为曾是大江奔流下的顽石,成为随波逐流的沙砾时,才格外令人唏嘘。
苏程远对陆景然怀疑颇多,但能让苏代嫣在他身边呆那么多年,有一件事情还没有怀疑过。
可现在,他动摇了。
答案或许已经明晰,苏程远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姐。”
面前的玻璃透亮,再往下是高达数十米的悬空,夜里没有鸟,平日里也不会有鸟飞这么高,所有的一切都沉睡,连灯光都所剩无几,在这样孤寂的夜里,谁都不知道谁的枕边梦见了谁。
陆景然转手拿过打火机,然后重新点上被他掐灭了的烟,橘色的光芒重燃,他的眼里有火光。
“爱过。”
爱过是过去式,而过去的事情已经既定,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苏程远心中的所有希望都被失望代替,他不想再跟陆景然多说,停顿了一会冷冰冰的开口:“我不会走的,赶紧把我姐放出来。”
“我劝你离开,苏代嫣暂时不会有事,但是你跟棠文如果还留在那里,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苏程远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觉得我会怕吗!”
“无所谓你怕或者不怕。”陆景然手中烟雾缭绕,他的眼神隐在薄雾之后,无法看清也无法窥探。
“只要你拒绝,棠文今天绝对走不出那里。
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一个不会有危险的人,和一个必死无疑的人,你要救谁。”
“你!”
“不着急,慢慢想。”
陆景然向来有那种正道的气质,就算知道他曾杀过人,似乎也能让人理解那些人一定有过错。
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摇身一变就成了终极大BOSS,语气其实没什么变化,但是整体的感觉,一下子就充满了阴暗的味道。
成熟内敛而威慑感十足,不必陆景然亲口承认什么,苏程远都能明白,他确实已经不是他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他。
时间在缓缓流逝,陆景然并没有催促苏程远尽快做决定,他用屈指敲击扶手的声音代替了秒针,缓而均匀的撞击着苏程远的心脏,无形中将压迫发挥到了十乘十。
沉重的声音在苏程远耳边回荡,身边的黑暗放大了他的心跳和紧张,转头去看,棠文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眼中隐约有泪光。
一个不会有危险的人……
一个必死无疑的人……
陆景然不愧是教出苏代嫣的人,俩个人威胁他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三分钟可快可慢,陆景然话音落地,像是给棠文的生命点燃了了爆炸的引线。
“什么决定。”
苏代嫣的刀刃像是停在苏程远的颈边,而棠文的眼泪就在他眼前。
其实陆景然说出那一句话的同时,也预设了他的答案。
唯一的,不可能改变的答案。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