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可以,就带他去买,刚好这时候小媛来电话了,我去一边接,没几分钟你们就过来了,他把手里的鸡米花举得很高,凑在我腰前,奶声奶气的说要妈妈先吃。
小媛说什么我都听不清,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往人流边缘走去,你不放心我,一起跟去了……
等我打完电话再一回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音乐喷泉的边缘站着,大概是为了看的更高,你看见他了,走过去跟他摇头,说不可以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有点委屈,揉了揉眼睛说因为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他刚想下来,却忽然脚下一滑,直直往后倒去。
你就在他前方两米的地方,他一倒你就去拉了,但是手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我站在你身后,亲眼看着他后仰着摔进水池,撞上了正在喷水的喷头,后脑勺下的水面一下子就红了。
你顷刻红了眼把他抱出来,他在你怀里不停抽搐,橙色的毛线帽已经掉了,他脑后的血怎么也捂不住,软软小小就那么小一点,眼睛都对不住焦。
我发了疯的打120,又看见他的嘴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你慌慌张张侧耳去听,他一遍又一遍说的是……
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办法回答……哥……我没办法回答……
我……”
苏代嫣说不下去了,她的哭腔和崩溃此时完全显现,在巴黎正盛的烈日下,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哭声像是来势汹汹的夏日暴雨,忽然就扑灭了陆景然心里的所有好心情。
而他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咬牙而显现的青筋在太阳穴附近明显,沉默成了基调,好像广阔天地间,苏代嫣的哭声是仅有的声音来源。
这哭声持续了很久才变成语言,在陆景然滴血的心间仿佛又插上了一把刀。
苏代嫣小声抽噎着恳求:“哥,我们要个宝宝好不好,不管他是什么,也不管我会怎么样,赌一把好不好?”
“不好。”
陆景然缓慢而沉重的闭上眼睛,左手死死摁着沙发扶手。
“其他都是次要,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苏代嫣恳求更甚:“我不会出事的!你会找到救我的办法的!而且,不一定会出事不是吗,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不会是好的呢?
哥,我们不能——”
“如果你是那个我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的万一呢。”
陆景然掐着眉心打断她,再睁眼,眼神已经恢复坚定和果断。
“我承认我就是胆小,这事没商量,如果特别想要个孩子,等婚礼办完,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不一样!”苏代嫣忽然激动起来:“我要的是你的孩子!你陆景然的血脉!我要的是你不留遗憾!”
陆景然抬手看看表:“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不用再说,睡会吧,还不到五点,我挂了。”
“以后呢,以后我们还有那么多年!如果不小心怀上了呢?”
苏代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什么都不可能绝对,只要你活着我活着,他就有可能出现,到时候,你想怎么做。”
沉默是难得的金,沉默也是淬毒的刀,陆景然看着秒针在表盘里慢慢转动,似乎每一下,都是他懦弱的嘲笑声。
而他的懦弱从生贯穿至死,为了拥有,他可以放任一切失去,从不例外。
“堕胎,他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