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然说着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眼神一滞，缓慢松开了她。

“还有一小时，让我把吊坠做完。”

还有一小时就要把苏代嫣送到苏程远那里，然后在“正式出嫁”前的这三天中，他们不能再见面了。

这是个很迂腐的礼仪，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苏代嫣还是这么要求了，不仅仅是为了临门一脚要踢得安心，也是为了尊重陆景然的那个时代。

三百年前他没能得到的东西，三百年后，她想完完整整的给他。

吊坠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陆景然想在送她走之前完成，如果不是她刚才惹了火，其实很快就应该要完成了。

苏代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讷讷点头看着陆景然去到院子里收了桌子和椅子，然后拿着他的工具和木料走了进来坐在她旁边。

《搜神记》也拿进来了，胡闹结束，她摒除了琐碎的杂念开始看书，但是情况不是很乐观，看着书，她满脑子都是婚礼当天的流程，不到一小时之后的分离，还有不算遥远的未来。

孩子……

苏代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没有转头看向陆景然，而是翻了翻书，低声说：“哥，如果你有一个宝宝的话，想过给他起什么名字吗？”

陆景然手下忽然一滞，沉默良久转头看向苏代嫣，眼神复杂，不忍居多。

苏代嫣害怕被识破，笑了笑转身靠着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继续翻书：“我没事，就是想到了问问而已，难道想都不许人想想啊。”

近两个月的时间，苏代嫣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不着痕迹的躲避来应对陆景然的敏锐，因此陆景然并没有发现她的状态有什么不妥，看了她一会，转过头去继续打磨吊坠。

有一丝的风险都会被他全盘否决，而否决了的事情，他不会再多想。

但这件事情他不可能没想过，不过沉吟良久，他选择隐瞒，缓声说：“没想过。”

“现在想一个吧，这样我要是再在梦里遇到他的话，我就可以叫他名字了。”

苏代嫣声音不高，也没有特别悲伤，她说的很平静，似乎随时都可以放下。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很多，也很努力在调整，但是那终究是一个小生命，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的，要说不后悔没有阴影，那都是在骗你。

都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我现在还做不到自我调整，但有你在，我相信未来我走的出来。

在此之前，就让我小小的幻想一下，假如这个孩子还活着，好不好？”

合理的要求无法拒绝，手里的活计彻底做不下去了，陆景然索性撂了挑子转身抱着苏代嫣，头埋在她脖间轻轻吸气。

痛苦的心伤来回拉扯，陆景然说话都变得很艰难。

“男孩还是女孩？”

苏代嫣就知道他一定想过这个问题，轻轻握住他的手，笑道：“男孩叫什么？女孩又叫什么？”

“白榆，舜华。”

陆景然没想到还能有把这两个名字说出来的那一天，他抱着苏代嫣的手不自觉收紧，却再也说不出话。

苏代嫣能感觉到他忽然的低落，她的欣喜无法开口，想寻求解释的话语也堵在嘴边，良久，只能握紧他的手。

“好名字，他们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