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的忽然更改，让略有迟钝的棠文都意识到了不妙，她不安的看向苏程远，后者紧紧抿着嘴唇。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火场里，找到他质问他，为什么不来……

今天是我生日，他说要给我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他说他爱我，我相信他。

可是为什么……

他却不肯相信我呢……”

苏代嫣没有大哭大闹，她安静的像一幅遗世独立的山水画中，在云端俯视人间的仙子，只不过，染红她裙摆的是她自己的血。

没有音乐，但是被抛弃的新娘，她的绝望在悄悄勾弦。

“小嫣，下来吃饭吧，回去休息。”

陆青山长时间的调整下来已经冷静不少，他站起身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再过半个小时，这一天就彻底过去了。

“十一点半了，为孩子想想，你的情绪不能太糟糕。”

“十一点半……”

苏代嫣轻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而后转身面向用红绸拼出“囍”字的墙壁。

这里的每一个鲜花，每一只筷子，每一束灯光，每一段红绸，所有细节，都是陆景然盯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安排好的，他为她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他是爱她的，他是真心实意要娶她的，就算要他说出一句爱并不简单，但是苏代嫣从来没有怀疑他的心。

现在也不怀疑。

就算被抛弃，被全城的人看了笑话，被放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鸽子，她仍旧不怀疑。

所以所有的猜测和疑惑先放在一边，她今天既然站到了这里，就该完成她自己的心愿，送自己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礼物。

牵着裙摆小心跪下，原本应该两个人一同进行的仪式现在只剩下她一个，苏代嫣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抑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滴落，泪花弥漫间，她可以听到自己渐渐冰封的心声。

“还剩半小时，就算他不来，至少让我拜两拜，不然，多辜负他这么认真……”

就算已经没有观众，就算已经没有祝福，就算鲜花枯萎、戒指蒙尘，她可以为了爱，等他。

她眼泪滑落，缓缓叩首，郎声为自己主持。

“一拜，天地……”

没有人说话，动容和心疼成了唯一漫延的情绪，苏代嫣的背缓缓弯下，他们甚至可以预料到，她以后将要如何面对这个被陆景然抛弃了的世界。

棠文在抹眼泪，苏程远也悄悄红了眼眶，就算暴躁如魏袁媛，此时对苏代嫣也是不忍多看，仰着头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二拜，高堂……”

直起身，再慢慢叩首，苏代嫣长而大的后摆拖曳平整，一身鲜艳的红金亮的让人刺眼，俯身间，额前金色的流苏轻轻晃荡，美丽而虔诚，让人惊愕以为她是掉落尘埃浴火焚身的凤凰。

而凤凰再一次抬起头，嘴角已经带上了惨淡的笑，她看着大大的“囍”字，一字一句都是对陆景然说的。

“三拜我自己拜了两拜，还有一拜，等你回来……

哥……你一定要回来。”

有些话，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都要说，赌点心灵感应，也让自己心安。

话说完，苏代嫣总算心安了。

于是卑微的凤凰闭上了眼睛，侧身重重摔进了无望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