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负伤,副将惨死,带头的四皇子又临阵抛下他们逃跑,士兵们顿时都乱作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原先太子安排弓箭手的地方忽然有箭羽飞射而出,不少士兵没有防备,纷纷负伤,没有负伤的那些也都乱了分寸,再一看那射箭的人,个个都面色惨白,更加慌乱。
射箭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嫔妃的衣服。
看见那人的面容之后,就连鲜少展露表情的太子面上也闪过一丝的惊讶于不可置信,然而他也没有忘了正事,趁着那边混乱带着自的人一拥而上,哪方胜利哪方败,很快地就有了结果。
秦瑾瑜努力地睁开眼睛,却仍旧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根据声音判断身边的是魏清宸,她扯了扯嘴角,带着一身的疲累,轻声开口:“成大业者本该有雷霆手段,优柔寡断和过于心软都是大忌,在你冲过来想要知道我的伤势的时候,就已经败了。”
魏清宸只觉得心口疼痛:“背叛往日情分,手中染上亲人的鲜血,这便是皇权吗?”
“或许从一开始你就该杀了我,”秦瑾瑜声音渐渐微弱,思维却没有乱:“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旦败了,你的母亲妻子还有孩子,会落入怎样的境地?”
魏清宸就是因为想到这些才心痛,若是让他理智地做出一个选择,肯定是母亲妻子还有孩子比妹妹的分量重,可真到了这个关头,又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知道妹妹负伤不轻,应当去关心一下。
两人并没有说上很久的话,四皇子被太子的人带走,太子看上去非常着急,却又抽不开身,只能吩咐别人赶紧带着秦瑾瑜去找太医医治。
秦瑾瑜的记忆从自己被抬走的那一刻中断,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她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恍惚之间觉得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似乎自己今年还是十三岁,还是那个从羽国归来受封了公主的小姑娘,而这些年来一切的生离死别和染血往事都没有发生过。
外面隐约有女子哭泣的声音传来:“就让我见一见十殿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她,还请各位帮我通传一下......”
伴随着哭泣声的是宫人们不耐烦的声音:“十殿下受了伤正在歇息,哪有功夫见你?还不快走,若是惊扰了十殿下,这后果您承担的了吗?”
“求求你们了,”女子的声音十分的悲伤与迫切:“我可以给你们钱,给什么都行,只求你们能通传一声,让我见见十殿下......”
“拿开你的手!”宫人的声音明显的带着嫌弃:“既然是戴罪之身就该老实呆着,陛下若是心软说不定还能减轻些责罚,您在这儿闹,就不怕后果更加严重吗?”
听交流的内容,像是有人想见秦瑾瑜,然而宫人们不给,正在呵斥那人,而那人也一直不肯离开,双方始终僵持不下。
外面的人见劝不动哭泣的女子,也失去了耐心,对她的最后一丝顾忌也消失了,上前就把人往外拉。
女子的声音更加尖锐,竟是高呼起来:“十公主!妹妹!若是您还顾念着往日的情分,还请允许我见您一面!”
秦瑾瑜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制止了宫人们的动作,语气却是冷淡的:“让她进来。”
宫人们皆是惊讶不已的表情,见她这么说也只能照做,而女人则是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是顾念情分的!”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秦瑾瑜被锦夕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说罢又补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别跪着,我也受不起您这一跪。”
女子见她神情冷淡,心中暗道不好,心急之下又落下泪来,她坚持着不起身,哽咽着开口:“陛下如今病重,万事都由太子殿下决断,殿下的意思是削除夫君的封号,令他余生看守皇......”
“可是你不愿意,所以来求我,想让我看到往日的情分上,或者是多年前四哥救我的恩情上,帮你们求情,对吗?”秦瑾瑜打断她。
四皇子成年后便封了王,也是有封号的人,而如今废除封号也等同于废除皇族身份,贬为庶人。
“既然失败了就要承担后果,”秦瑾瑜语调冰凉,根本都没有正眼看王妃:“我二哥仁慈,仅仅是让他去守皇陵,既然这样的后果你们都承担不起,当初就不应该想着造反。”
王妃被秦瑾瑜说中,虽然有些尴尬,虽然秦瑾瑜看着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但她还是坚持。
王妃愁苦地看着秦瑾瑜,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声音哀苦之极:“这背后代表着什么,您比我还要清楚不是吗?夫君他一直顾念亲情,到了最后关心的还是您,您难道不能也顾念一下他吗?”
“太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过留我夫君的性命,”王妃捂住脸,哭的肝肠寸断:“若非如此,我夫君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又怎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当初是这样,如今更不会改变,恐怕离开京城的那一日便是我们的死期!”
“竟然能想到来求我,看来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秦瑾瑜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目光却是绝情的:“诬陷储君是大罪,就算有再多情分,我也帮不了你们。”
王妃死死地盯着秦瑾瑜,神情既绝望又震惊。
她虽说和十公主相处不多,也算有大概的了解,而秦瑾瑜今日的表现,与她的了解相差甚远。
眼看王妃还要说话,秦瑾瑜先开了口,她吩咐宫人:“将她带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同一时刻,魏皇的寝宫内,德妃冷着脸开口:“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太子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魏皇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声音威严无限:“容不得你选择。”
“老四也是你的儿子,”德妃罕见的哽咽起来:“你若是想处置我,处置朱家,我没有半分怨言,你明知道这一切不是他的过错,为什么还要把一切事情都交给太子做决断?!”
“老四的确是好孩子,可惜却有你这样的娘,”魏皇睁开眼:“早知如此朕就应该让淑妃抚养他,免得让他受了你的牵连!”
“受了我的牵连?”德妃咬牙切齿:“那我又是受了谁的牵连?老四是被逼的,我又何尝不是?!你真当我想嫁入这帝王家,真当我想与贤妃争来斗去,真当我稀罕所有的这一切?!!”
魏皇抬起手指着她的鼻子,露出憎恶的神情:“当年你以为淑妃生了皇子,便设计让清璇走失,你害死皇后,杀死清婉的母亲,这些年为了后位置先后害死过多少人,你数的过来吗?”
“其实最重要还是因为我害了皇后吧,”德妃恨极,竟是冷笑起来:“可这其中您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住口!”魏皇忽然暴怒起来:“你没有资格提皇后!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德妃看着魏皇,她其实并不惧怕这样的场面,只是觉得有些可悲:“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我苦熬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为了我母亲,如今我母亲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清宸我没有别的挂念,我愿意为我做过的事情赔罪,只求你无论如何抱下清宸的性命,我不求他一生能有多富贵,只求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