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士兵几乎要跳了起来,“不是幻觉!是库吉特人,他们在烤肉!”
那些饿的两腿打晃的士兵,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忽然跳起来,争相恐后地涌城墙,手扶垛口向外观望。
统领也闻到了肉香。
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库吉特人搭起了好几个篝火,每一个篝火都架着简易支架,烤全羊!
篝火“哔哔啵啵”地响着,整只的羔羊被剥了皮、掏空内脏,肚子里塞着香料,被火烤的“滋滋”冒油。
库吉特人手持小匕首,围在篝火边,一边转着支架,一边割取羊肉。
他们吃得两嘴角全是羊油,欢快地唱着歌,跳着舞,有说有笑。
最可恨的是,他们有意让出面冲孤城的一面,好让城守军看清烧烤的全貌。而且他们选的是风口的位置,所以肉香才会飘如城。
城墙的士兵瞪大了眼睛,贪婪地欣赏着眼前的画面,似乎多看两眼能吃到一样。
库吉特人还冲城喊话,大意是他们也为城的兄弟们准备了鲜嫩的羊羔和酒水『奶』酪,只要他们愿意接受草原牧民的条件,大家还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弟。
统领急忙下令:“所有人都给我下城墙,闭眼睛,不准看!捂住耳朵,不准听!不要蛮夷的当!”
为时已晚。
下至士兵,至他们的部将,向统领发出了反对的声音,“统领,起码也要听一听他们的条件吧?”
统领气得颏下银髯『乱』摆,“你们是要造反吗?我的命令,是帝国权威。军前抗命,论军法处置,杀无赦!”
士兵们没有向往常那样退缩,而是在相互确认眼神之后,坚定了抗争的信念。他们站在原地,不再说话,但眼神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
镇广场忽然陷入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像黎明前的黑暗,像暴风雨之前的安静。
平静的外表下面,埋藏着一颗颗躁动的心,酝酿着未知的灾难。
副官小声对统领说道:“大人,也听一听他们的条件吧。我们有拒绝和讨价还价的权力。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士兵哗变……”
统领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己的副官一眼,然后痛苦地闭眼睛,“好吧,哨兵,去问问……”
没等他把命令下达完,士兵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欢蹦『乱』跳地冲城墙,七嘴八舌地向外呼喊着,似乎谁把消息传递过去,谁能得到什么好处一样。
统领无奈地叹口气,看着城头飘摆的帝国旗帜和远征军旌旗,落寞而颓废地自言自语道:“我已经让帝国的颜面一扫而光。跟虏酋谈判,哎……有失国体,有辱国威。帝国的威严,家族的荣耀,个人的名声,这样被打落在地。哎——”
副官嘴唇嗫嚅一下,想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据后来的幸存者回忆,统领和他的高级副官们,始终坚信,补给很快会送到。副官们的意思是用“缓兵之计”,佯装与库吉特人谈判,但只“谈”而不“判”,拖延时间,等补给到了之后,再跟库吉特人翻脸决战;
统领默许了这个计策,但他依旧满面愁容,因为,在他看来,跟库吉特人谈判,本身是一件耻大辱的事。堂堂帝国大贵族,远征军大统领,居然要跟奴隶野人谈判……哎,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