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边扒坟边回忆,风吹过她的脸,一滴泪都没有。
老天待她不薄,她有了孩子,那个病痨鬼也死了。婆婆躺在床上哭,骂她是灾星,是她夜夜纠缠着男人,掏空了他,他才去的那么早。
她听不下去,如果村里人听见这些话,会怎么想她?她肚子的孩子以后还要做人呢,她不能被这个老妖婆毁了一辈子。
她用枕头捂了那个嘴碎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劲真大呀,她差点就捂不住。
第二天,她就见红生下了柱子。
她的柱子,病弱的就像一个小猫,他和他哥哥长得多像啊,肯定是她和大公子的孩子又回来找她了。他是她的命,她的希望,她所有的一切。
周氏愤怒地用手挖着已经开始冻结的泥土,那个恶毒的女人,她的孩子才该死,她凭什么抢了她的位置还一点希望都不给她。
她说了,她不要名分,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一辈子。可是那个贱人,就那么看着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看得公子都不敢替她求情。
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是她和公子的孩子。
那个贱女人,她毁了她的孩子,她就让她的孩子来抵债,这是她欠她的。
下山的人一路又找到山上,他们今天又是抬人又是挖坑,刚吃几口热乎饭,又放下碗出来找周氏,都有点精疲力尽了。
顺着山坡往上走,前面走的脚印已经被掩盖的差不多了,后面踩出来的脚印,没一会又被风吹平了。
好不容易顶着风雪一步一滑爬到山上,个个都有点气喘。
王丰田走在前面,他心里有点害怕,却又不知道怕什么,站在山顶,风雪更大,吹的人摇摇欲坠。
他第一个走到柱子坟前,没注意已经走到了位置,刚到坟前,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柱子的坟坑里。
风雪太大,柱子的坟土被周氏刨了,又被风雪浅浅地盖了一层。
开始,王丰田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这是柱子的坟地啊。他躺在柱子的坟里,柱子呢?去哪了?
王丰田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爬起来就往山下跑。
后面两个人还在坡上爬着,被王丰田一撞,一下撞倒了,滚出几米远去。
“王丰田,你疯了。”王勤恼火地爬起身大喊一声。
另一个摔倒的是王丰田的弟弟王丰年,他还没有稳住身形,正艰难地爬起来,没站好,脚下一滑,又摔了一跤。
“坟……坟……”王丰田打着哆嗦指着山上:“坟空了。”
“什么坟空了?”
“柱子的坟,空了。”王丰田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空了?”王勤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会空了,是他们挖得坑埋的柱子,怎么会空了?
大家想到无数可能,甚至也想过周氏会不会想不开随柱子去了。可是当大家伙站在栓柱坟前,看着那个小小的坑里,空空荡荡,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