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婆婆她还是很同情的,这个妇人一辈子太苦了。
幼年丧母,生了四个孩子,就留了周大山一个孩子。现在周大山死了,老头子死了,她一个人,如果不是陈松无意路过,怕是过不了多久饿也饿死了。
中午,吃饭,小朵请了两次,陈松请了一次,周婆婆都没有出来吃饭。
只说头疼,身子乏力,不想吃饭睡一觉再说。
小朵没办法,只得端了饭菜送到屋里。周婆婆还面朝里,对着新粉的墙睡着。
她轻轻推了周婆婆的胳膊:“婆婆,我给您饭食端来了,你起来吃一口。”
良久,周婆婆才叹了口气爬起来:“媳妇,不是老婆子不想跟着你们去享福,是我,实在丢不下大山他爹一个人在这山里。”
“娘,我们只是搬家,给子孙后代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每年祭祖节日,大山肯定是要回来祭祖的。”
“我知道,媳妇啊,你去吃饭,容娘想想。”
小朵看周婆婆自己端起了碗,也不和她多说,多说多错,她们这一代老人不想离开故土是很正常的一种反应。
何况,他们夫妻俩还是冒名顶替的,也不好一定要周婆婆跟着他们去安南,去九江。
她还是伺候了周婆婆将饭吃完,才端着空碗走了出来。
“娘怎么说?”
陈松自小没有爹娘,跟着老陈到处跑。他心中是渴望家庭,渴望爹娘的关爱。
“娘大概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她也舍不得爹。”
小朵接过陈松给她盛的饭碗低声问道:“你说,娘是不是有些怀疑。”
陈松神情有些暗淡:“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想,哪有娘不认识自己的儿子的,哪怕她眼睛几乎看不见,可她耳朵不聋,心也明白。”
“那你说,娘为什么要认下你?”
陈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也许一时糊涂。”
“我想,娘肯定是是知道大山大哥已经死了,可她心里又抱希望,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死。你来了,恰好填补了她心灵的空虚,她把你当成了依赖,儿子活着的一种希望。”
“那现在怎么办?”
“等吧,她要是想通了,我们就带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定居。她要是实在想不通,就花点钱找人来照顾她。这里,我们不能久待,虽然大部分人对大山都没什么印象,可那个大东就是个隐患。”
如果陈松被人认出来不是大山,他们就相当危险。
只有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大山的地方,重新开始,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不能怪小朵自私,她不能因为周婆婆而不顾他们自己的安危。
小朵和陈松还在絮絮叨叨地商量着,屋里周婆婆躺下静静流了一会泪,默默起身翻了一身半新的衣裤抱了出来。
院外的树下,陈松和小朵还在吃饭,听见脚步声都抬头看了过来。
“大山,朵啊,娘想好了,你们去哪娘跟你们去哪。就是,娘想求你们,给你爹你兄弟整整坟,多给他们烧点纸钱,还有给他们牌位请着,不管我们去哪,以后你爹你兄弟都有子孙后代供奉香火。”
小朵和陈松对视一眼,他的兄弟,他兄弟是谁?
周婆婆生过几个孩子,都是襁褓中就夭折了。
给哪个兄弟整坟?
给哪个兄弟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