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一尊怪石，侧着看，时有幽光，泛青，姒酒卿便日日跪在那里，虔诚地叩拜。

这是八年前的事，此情此景，一如八年后关无寄带人在石前跪拜。

他在那片逼仄到近乎令人窒息的潮湿的地方，度日如年，目光常年居于黑暗，但凡捕捉到一缕光，便如饿狼扑食般渴望，向上攀爬。

妄想滋长得很快，这个词听来挺唬人，而本身没什么束缚力，在真正的渴望面前一文不值。

他顺着诡辨的指引回到了人间。

他看到了大哥，不出所料，他摆着的笑容一如既往——那种对待外客，和善讨喜的模样。

一壶浊酒喜相逢，桃李春风里，大哥伸手招呼这个外乡来客。

相逢只是见面的一刻，转瞬即逝，他恍然惊觉自己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俯首，千丈深渊翻滚，冥界张开大口相迎——

“青莲月塔无法控制他们，这里必须靠你。你处在人间自然召唤不到他们，去下三界。”

诡辨将他带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嘶哑着声音道。

“不论如何，下三界，你必须前去。恶灵在一月之内得不到控制，桃源将不复存。”

他才想起，诡辨当初就是为了护桃源而来到凡间，他如何以一己之私去度量桃源在诡辨心中的分量。

“我有别的办法。”姒酒卿惨白着面孔。

他翻手，掌心瞬间升腾起乌风，诡辨低声赞叹：“过了三年了，本事都还在。”

瘦弱的高个子再负手，大片乌泱泱的雾霭浮动在地面之上。

“你要召唤他们至人间？”诡辨眯起眼睛。

“是的。”

姒酒卿答时，冥界诸鬼已升腾到人界，化作一团团雾霭，欢腾地扭动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