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把你当交心朋友,虽然只有半年。”关无寄冲子令笑着,张开双臂,“既然你决意要走,临行前,不妨拥抱一下吧,证明有人真心实意和你相处过。”
子令上前一步,抱住关无寄的后背,拍了几下,闭上眼。
“走了,告辞。”
子令转身之时,关无寄叫住他。
“对了,你有武器么?总是用我的剑。”关无寄又问,“还有,需要马匹吗?”
子令迟疑了一下,答道:“都在宫中。”
“你此去甚远,我赠你一匹马吧。”
“只有一旬,都来不及从长计议,刺杀司徒钰很危险,切记要保重。这解愠剑,我借你一旬,记得连人带剑,完完整整地回来。”
子令垂眸,见关无寄双手捧着一把长剑,眼眶泛红:“我哪担得起啊。”
关无寄不做退让:“这是我对你的期望,若不想负我,一旬后,便带着剑,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完璧归赵。”
最后一声珍重道完后,子令背上行囊跨马而上,背上一柄长剑,剑身阴刻“解愠”二字。
他赶至关山时,牵着马儿去江边饮水。
关山正位于南江湖与皇城之间,作一条界限。
面前是滚滚江川,身后一片芦苇荡,再之后,破败的古城墙挺立于荒芜之上。
那是百年前就废弃的烽火台。
扑面而来一阵江风,携着水汽,清透,旷远。
他躺了下来,对着同他那双眸子一般纯澈的蓝天,发愣须臾,闭上眼,耳畔徒剩声声江风,带起芦苇荡漾。
“小子……”
他似乎听到有人唤他,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天外传来。
他从荒草中爬起来,驾马,寻着声音走去。
他看见破烽火台上立着一道人影。
他一勒缰绳,马儿发出嘶鸣,旷远天地间,显得尤其微渺。举目,目光停留于烽火台上的人影,他勾起唇角。
他伸出手,而高塔上的人一转手腕,杯中酒倾侧,飞落,在他面前那片土地上砸开一团水渍。
他再仰首,注视烽火台上的送行人。
凭高酹酒的那人也转身,不言一字。
寥寥未几,草草收官,算作一个珍重的道别。
—
子令未用任何法术,光是快马加鞭,回到皇城,已是两天后。
打探好了司徒钰的行程,熄灯之时,他潜入宫中。
司徒钰今晚要出去会一个人,估摸着又是哪个阴兵。
子令悄无声息跟在其后,忽觉身后有异样,心中一紧,停步。
他忽的闪身,长剑出鞘,直指墙上挂着的一人。
“咳,被发现了。”
女孩披散着发,街尾一点微弱的光,照亮面容。
两弯儿柳叶眉,一双桃花眼,唇不点而朱。那姑娘着大红衣裳,正半挂在墙上,垂眸瞧着子令。
“唐姑娘,天色已晚,还是快请回吧。”
姑娘挑了挑眉:“怎么,我看看我未来的夫君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