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寄满面堆笑,而心底冷笑连连。
他怎么可能没有立场。
从浩申帮开始,追查到玄青盟,再到如今的召仁门,他的立场一直很分明,是站在子令这边的。
他要赶尽残党,就得彻查召仁门,要彻查此地,必获得陈玖完全的信任。
故而,他将自己伪装成见钱眼开,没有立场,看上去很好拿捏的模样,唯有如此,方能让陈玖轻敌,轻信。
陈玖与关无寄聊了几句,先将此事定下来。
此后,召仁门门人来往,接应,皆可进入西江酒庄,也算为召仁开辟了一条新捷径。
刚开始,陈玖未提什么为难他的事儿,至多执行任务时在酒庄落个脚,叫关无寄帮忙隐蔽一下。
这段时间,关无寄也没闲着,让阿欢在酒庄与软烟楼之间来回跑,打探来些许关于召仁门的消息。
他拨开猫毛,取下一张纸片,制片上是寒香的字:
召仁背景极深,务必小心。
关无寄生了一团火,将纸条丢进火焰中,白纸渐渐变得焦黑,最后碎在火盆内,关无寄拍了拍手,起身。
隔壁,待着几个召仁门人。
他们似是喝高了,嗓门也大了起来,关无寄近来也正在探消息,人便贴了过去,以一种非常雅观的姿势听墙角。
“听说没,等差不多过了今年夏天,咱就可以霸占半个西江湖了!”
那人打了个饱嗝,话音含糊:“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北域那边往南打,我们这往北打,夹击西江湖,先攻下九昼与暮黎宫之外的门派,那半个西江湖,就是咱的了!”
“门主说,长春门处西江湖南部,我们先从长春门开始打,这一战,由陈公子领队......”
关无寄听得心头一惊,长春门素来与他为友。
他猛然想起陈玖同他洽谈时,为何要叫他放弃立场,原是如此。
召仁门要称霸江湖,哪会顾及谁是关无寄之友,但凡是称霸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都得除得一干二净。
那间屋中,其他人似乎也格外惊喜,七嘴八舌地追问,那人只是卖关子:“没什么,别问了,知道也不告诉你们!”
这人嗓门实在是大,关无寄在另一间屋中,不用贴着墙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召仁门行动尚未开始,这门人便已扯着嗓门嚷起来,唯恐天下不知,关无寄听着实在奇怪。
而且那人方才的语气也很奇怪,不只是喝高了瞎嚷那么简单,话说得僵硬,给人一种大声背书的感觉,且语气前后略有不同,至始至终充斥着违和感。
关无寄胸口一凉,登时明白过来——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陈玖要考验这个所谓没有立场的“盟友”,是否真是如此。
接下来陈玖若攻打长春门,而长春门得了消息,早有准备,那他就该怀疑到关无寄头上了。
一面是挚友,一面是深入敌营,当真是个两难的决定。
关无寄思量间,已轻声招来费伍,道:“待会他们叫酒时,把那两坛‘入梦’掺进去。”
“待他们喝了酒,等半炷香去看一眼,若都醉倒了就来叫我。”
费伍应了一声,走去地窖,关无寄则坐在原地,平静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