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菲格蕾丝追着猫在宫殿之间的花园里狂奔了好久,眼看前面就快要跑到戴勒莎宫,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项特能,她大喊:“你给我停下!”
小橘猫乖乖坐了下来,抬着头,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她。
前面有个直径3米的喷泉水池,池子中央一股一尺多高的水柱咕嘟咕嘟地往外面喷。周围有两三圈小管孔,每当宫城礼拜堂的钟声响起,这些小管孔就会喷出弧形的水流,持续30秒钟。
水池边用白色的花岗岩砌着一圈40厘米高的台边,脚下铺着漂亮的雨花石。
伊菲格蕾丝坐在喷泉池子的台边上歇气儿,小橘猫时不时地试图用爪子够水面,怎么也够不着。
伊菲格蕾丝直接捧着它把它往下放一放,它伸出小脑袋吧唧吧唧喝起了水。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伊菲格蕾丝吓得手一抖,猫掉进了水里,她迅速把猫捞了出来。站起来,转过身哀怨地看着诺克。
人生啊,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伊菲格蕾丝掏出手帕擦猫,回答父亲:“我就想是安静安静。”
“你的弟弟们很吵?”
“不是。”伊菲格蕾丝嘴撇的老高:“是你太太的问题。”
诺克问:“她又骂你了?”
“没有,这次是我冒犯了她。”伊菲格蕾丝闷闷不乐,向父亲大吐苦水:“犯错的人需要改错,我懂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道理我也懂。我本来是打算让您冷静一下我再为威廉斯的事情向您求情的,她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想做了。但是呢,她是个孕妇,如果她有什么差池,别人只会说我不懂事、说我小家子气: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活该被弟弟欺负,因为我是姐姐我就该保护弟弟……正说反说都是他们的理!可话说回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妹妹,也是你的孩子,我又真的……反正就是好烦的啦!”
诺克好奇于她说这些话时的态度:“照你这么说,你是早就原谅威廉斯了?
“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他呀!”伊菲格蕾丝把猫放到地上让它去晒太阳:“都是因为大人们认为小孩子不会说谎!可如果所有人小时候都没说过谎,大人也是小孩长大的,那大人们的谎话又是从哪儿学的呢?不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就自然地说谎了吧?既然说谎是正常的,那就应该给他个不说谎的机会呀!”
好有道理的样子哈。
诺克提醒自己的女儿:“这事情不是说不说谎的问题,威廉斯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他的言行必须在小的时候就得到锻炼,他必须要知道对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在何种情景中该说什么和不该说什么,更要知道他说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或者是后果。父亲把他赶出宫城去就是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后果。等他体验够了,父亲就会把他接回来的。”
“就是老师们说的要谨言慎行对吧?”
“对。”诺克看着女儿,意有责备:“可并不是人人都学的会,所以也有个词叫心直口快。”
伊菲格蕾丝也知道他在说自己:“奶奶就这么说过我。但我觉得不是什么贬义词。”
“因为你还小。”诺克摸摸她的小脑瓜:“你们几个现在阶段就只需要好好学习、多交朋友、多长见识。等今年秋天你满8周岁,就要开始参与各种皇室的社交活动了。对了,你的老师们怎么样?”
“他们都非常好,教学的水平不亚于以前的老师。”
诺克忽然又严肃起来:“那为什么没有一个老师教你对你母亲和你母亲的女官们礼貌一些呢?”
伊菲格蕾丝哭笑不得:“有教哇!可是一吵起架来我就忘了。”
“你们呐……一时半会也许不能正常交流了。”
脾气暴躁,性格不稳定的孕妇和一个倔小孩能说到一起去才奇怪!
“我知道孕妇性格会比较奇怪,可是从我出生以来,她不是已经生完的孩子就是在准备生孩子,还不知道以后要生到什么时候呢!我从没见过正常的她是什么样。”伊菲格蕾丝又忍不住吐槽:“只知道自从见到她,每天闭上眼睛都能听到一大群小孩的吵闹声——尽管弟弟们都睡着了,做梦都梦到了以前见过的那些被父母要求带弟弟妹妹的孩子背着弟弟放牛放羊,每当梦到这种东西,就好希望自己永远醒不来。”
“你这是什么话?!”这些话听在诺克耳朵里相当惊世骇俗。
伊菲格蕾丝无所畏惧地看着父亲:“我昨天看了皇室的编年史,发现这宫城里的孩子地位从来不按年龄排,责任却要按照年龄摊派呢。安德烈二世那一代,得位的是他,作为政治利益交换的筹码是他姐姐安东尼娅;先皇那一代,继位的是先皇,承担重责的是麦克罗夫;至于您——那本画册是您拿走的吧?若有来世,我绝不做最大的孩子。”
看着她带着小猫离去的背影,诺克心里很不是滋味。
兄弟姐妹同处一辈,本来各不相欠,彼此之间的关系本来可以好好的,但自从有了家长们的偏心和强行摊责,彼此之间反而有了各种隔阂甚至日久天长之后离心离德、反目成仇。
诺克稍微打听了一下皇后跟伊菲格蕾丝说过的话,吩咐宫政厅:等皇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所有的孩子都带离她身边。
诺克把宫规里的:“兄弟姐妹必须向皇长子致敬和行礼”改为了“向皇太子致敬和行礼”。
这样一来,在威廉斯被册封为皇太子之前,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在家庭地位上平起平坐!
或许是知道自己地位的变化,从行宫回来之后,威廉斯老实了不少,对自己的家庭教师们也尊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