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里那先生冷笑:“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在追赶太阳的游戏?每个人都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可是从来没有人正好碰上它,也从来没人追上它。”
柏拉图先生说:“这是一种悲剧。”
“我知道这是悲剧。”翁里那先生说:“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让她从这样一个悲剧里面醒过来,睁着眼睛直面悲惨的现实。”
柏拉图先生好像意会到了,他们想要干什么,出于一种教师的职业道德,他心里是抵触的:“怀揣希望的人终究有迷茫的快乐,一旦主动放弃了希望,会变得十分可怕。”
翁里那先生激动地说道:“我们要的就是那样的效果!”
柏拉图先生不敢细想:“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翁里那先生说:“把天真之人置身于残酷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残忍。
你就当作是老大的命令,你只有执行的份。
你只要想着这是我逼迫你的,你就可以不用这么愧疚了。
你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下,作为一个边缘人物究竟有多么悲哀。”
是啊,边缘人物是那么悲哀,他又怎会不知道!
一顿饭吃下来,食不甘味。
在吃饭的时候,柏拉图认真思考了一番:“今天下午,你去我家一趟,帮我把‘那个箱子’拿过来吧。”
翁里那先生不明所以:“哪个箱子?”
“你跟我母亲说‘那个箱子’她就知道是哪个箱子了。”
“好。”
送走翁里那先生后,柏拉图先生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
瓦尔德大街,有一座非常显眼的红色砂石盖的四层小楼,仔细观察,能看到这座建筑表面的坑坑洼洼。
每个单元住一户人家,一共有五个单元,柏拉图先生家的私宅在最中间第三单元。
这是柏拉图的祖父过世之后留给他们这一家子唯一的善意。
两个老人家和守寡的儿媳爱丽住在一楼;二楼的三室一厅住着柏拉图先生的二弟一家,三楼的住着打单身的三弟和两个租客。
柏拉图先生的房间和储存室在最上面一层。
老太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冷漠的人。翁里那先生自我介绍说是柏拉图先生的朋友,她只“噢”了一声。
听说他是来拿“那个箱子”的,老太太直接把钥匙丢给了他,让他自己去取:“储物间窗户下面的那个棕红色的大箱子就是。”
“打扰了。”
翁里那先生匆匆忙忙上楼,在灰尘迷漫的储物间里翻出了拖出个箱子,看那里头有块抹布,顺手拿过来给擦了擦,露出箱子包浆的红褐色。
这个箱子可够大的,宽有一尺半,有二尺五长,盖子是半圆柱形状的。箱子是锁着的。
搬起来才知道,里头老沉了。
翁里那先生把钥匙还给老太太之后跟老太太告辞,雇了一辆马车回到了大学城。
一听说自己母亲的冷漠态度,柏拉图先生这才猛然想起:这个星期没有给老太太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