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丫头和宫廷里长大的大小姐似的,鸡蛋里挑骨头,百般刁难住宿条件简陋,没想到夜里枕着厚厚的古籍趴在书桌前就睡着了。方泽把她轻轻抱起放回床上,盖上新买的羊绒毛毯后起身赶往钟塔。
上班不高兴什么的,肯定是骗人的!
方泽来到钟塔换上司铎长袍,正准备绕着钟塔巡视一番之际,同僚李亮找上自己。
李亮身材短小健壮,脑子倒是灵光得很,整天没事坐在钟塔大厅守着圣池,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就是隔壁修侍院的侍女。
每天日暮时分,他总是与几个狐朋狗友悄悄溜到修侍院的浴室外,偷看侍女沐浴更衣。
这种是讨打的行为。
李亮曾经已有多次被管事大婶追着满条街打。
此事暂且不提,方泽目光平静地望着找上自己的李亮,还没等自己开口,他反倒先把胳膊挂在方泽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
“泽哥?!听说你带了一个漂亮小妹回来?没想到你终于开窍了呀!”
方泽知道他的癖性,明白像这种二流子向来吃硬不吃软,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不要想着对她下手,同时也让其他人安分一些。”
“懂!”
李亮露出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可随后又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
“唉,只是苦了隔壁修侍院的妹子,她们心心念念的桃子被别人给摘去了。”
迂腐的话题不能引起方泽的共鸣,反倒让他心生厌恶之情,方泽一时心烦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李亮深知这家伙癖性和绝大多数人不着调,收起自己的油腔滑调,道:“其实是有一桩要事想要找泽哥商量。前几日城东的刘大婶突然暴毙,死相惨烈至极,家里人草草送她下葬,可你知道嚒?今早刘家人找到议事大厅,说是大婶她诈尸了!”
李亮顿了顿,接着说道:“这还没完!今日城南的陈大叔,早上还好好的,结果刚吃好晚饭身体就遭不住了,两脚一蹬就死啦!”
“这又什么好稀奇的?”方泽小声嘟哝道。
死人乃常有之事。
方泽曾查阅过小镇的记录册,小镇常驻人口约为6万8千人,每年的新生儿数量在六千以上,死亡人数则控制在三千至四千人。
换句话说。
这一整年平均下来,每天死十个人也是符合正常规律。
有时候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能默默去后山找一处僻静的山洞等死。
……
“这还不稀奇嚒?”李亮呼哧地大喊道,“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小镇总共死了一千多人!这远比我们一个季度死的人还要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上头可能会派人来查辨原因,搞不好还会把责任怪到我们头上。”
“一千多人?有死那么多嚒?”
方泽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是每一户人家去世都请得起司铎做法事,绝大多数连坑都懒得挖,裹一层草席丢到后山就完事了。
李亮翻出登记簿指给方泽看。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一个月以来丧命的市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是贫苦人家。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你一样,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门徒】,这种事情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