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先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在门口挂的木牌上写着看病一次只需要一元钱的字样。”
进入工作状态的游眉说起这话来,脸上没有了方才在门外排队时候的忿忿不平。
倒是看得出她将工作与个人喜恶分的很开,颇为理性。
“相信不只是我,应该也有过不少人和你说起过这个话题吧,这么低的价格是一种宣传呢,还是其他的?”
优雅的搭着腿,这样的姿势让她修长的腿很是显眼。
虽然是坐在这屋里有些土气的木头长条凳上,脸上精致的笑容也没有丝毫褪色。
华青衣失笑。
“抱歉。”
为着自己这不太合时宜的动作道了下歉。
听着这个问题,华青衣倒是又想起了方才还没想完的事,这般巧合的被眼前的游眉提起,才不由得失笑。
思绪又有些放飞。
那时候他问老头子那样单纯的问题。
老头子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他几个问题。
“青衣,治国君之病尤如治一国之病,这这一国之病,依你看来,当收费几何啊?”
那时候的华青衣哪有多少概念。
不过凭心想来,便答道。
“治了一个国的病,那应该是很多很多钱吧。”
老头子没有评价这个回复如何。
继续问道。
“那这么些钱,够我二人吃穿用度几何啊?”
年少的华青衣连钱的数量都想象不出,更何况这些。
歪着头想了半天。
“嗯...那应该也是能用很久很久吧。”
老头子摸着他的头。
“吃穿用度皆足,我二人便不会如此四处奔波,这往日来日于我二人手中病愈的世人又会是何等境遇?”
年少的华青衣看着老头子眼里复杂的神色,那时的他哪里会懂得那么多。
这般问题又如何回答的上。
支吾了两声,试探着回答。
“师父...这世间医者并非只有我们两人,他们也可以去找其他的大夫呀...而且...”
抬眼偷瞧了瞧老头子,脸上并无愠色,方才继续说道。
“师父你不也教导过我,不要把自己的看的太过重要吗?”
老头子摸着他头的手并没有丝毫的滞顿。
脸上反而多了丝笑意。
似有些欣慰。
“青衣,你能如此思考便算是成长了些。”
接着开口。
“华氏传承一脉迄今已八百余载,祖训约束,华氏一脉的日子便从未有过大富大贵之时,但是绵延八百余载而未绝,自是有其道理,为师如你这般年纪之时也曾问过乃祖吾师相近的问题。”
华青衣对于那个印象不深的祖父自是有些兴趣。
问了句。
“那祖父是怎么说的呀,师父。”
老头子还是那副笑着的模样。
“吾师说道,天下兴衰成败更迭,大姓起于微末,筑起高楼,宾客群集,又得哪般,百年之后仍是逃不过黄土一捧。”
眼神渐渐深邃,那时年少的华青衣明明见师父瞧着他,但是又感觉是在看着些其他的事物。
“反倒是华氏一脉,得先祖授下岐黄技艺以谋生,传下祖训以自束,天下诸般皆逃不过轮回生杀,唯有谨遵祖训跳脱出这窠臼,方才延续下这八百载血脉。”
那时候年少的华青衣还是在爱撒娇的年纪,见老头子脸色尚好,胆子大了些许。
“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和我们收诊金少有什么关系嘛。”
老头子也没有生气。
开怀一笑。
“说得你听你又说听不懂,那你还来问这许多?”
如今的华青衣想起来,倒是明白了些老头子那些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