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您孙子是吧?”
走进来的医生挨个病床看过,到了老何跟前。
看了看用药记录,开口问了句。
老何也不再看着外头,还是自家的事情要紧。
“对对。”
回复的有些急促,庄户人的本份让他对医生这类行业有些天生的敬畏。
特别是因为,那个曾经救了他们一个村子的人,也是个医生。
医生没有去触碰老何的孙子,尽管他带着医用手套。
老何也是理解,不如说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医院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听女儿说新闻上报道传染病会通过体液传播。
也就是汗啊,眼泪还有口水一类的东西。
这医生自然不可能看一个病人换一双手套,如果触碰了一个感染的病人,那么接下来所有触碰的病人就都有可能会被感染了!
“老人家您就别来医院陪护了,您这免疫力没年轻人高,很容易被传染的。”
医生说着话,去帮忙调整了一下老何孙子挂着的点滴速度。
这说法老何也是能明白,不过看着病房里的病床上那些病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真要感染,这免疫力也是靠不住的了。
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句。
“家里人少,现在交通也不方便,孩子们要买菜做饭,也挺麻烦的,让我这糟老头子在这是体贴我了。”
医生的手顿了顿。
外边的情况他也清楚,交通都停了,除了一些要钱不要命的黑的士还敢上路,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
如果要来医院,只能是走着来。
住的近还好,若是远,那确实是很费时间的一件事。
而且这两天也是在传,外头很难买到菜了,想想也是应该,内在的交通都停了,光靠着存货又能养得起这城市里这么多人几天?
好在现在医院的食堂还正常供应,他们这些已经加班好几天没回家的人,一时间倒真的忽略了这条。
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心里也是难受。
转开了话题。
“您孙子睡着之前咳嗽的挺厉害吧,我看您这入院时间不短了。”
其实刚才在外边说的要有确诊的报告才能安排病床确实是规定。
不过医院里的人都清楚,京都当下,这么严峻的形势下,还敢来医院的,十之八九都是感染了的病人。
不做检测都能看得出来。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运气好进来的早,院里还有病床可以安排。
进来的时候,他都还有印象,这孩子咳嗽的症状已经有些严重了。
想想那用药记录上一溜儿的葡萄糖还有生理盐水,他们这些医生当然知道是治不好这病的。
这些病人还有病人家属多少也知道一些,不过是挂上了点滴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好些了,没之前咳的那么厉害了,之前在家里咳嗽的都睡不着,现在总算是能睡着了。”
老何老实的回答着。
倒没提他给孙子喂的那东西,那些每天都要打的吊瓶他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不过总归是有些作用的。
“如果继续咳的这么厉害的话,我就帮您孙子换到重症监护室…”
医生自顾自的说着。
换到重症监护室,就属于确诊隔离了,这些病人家属也就不能或者不用陪护了,也就免得这老人家再继续呆在这满是病毒的环境里。
这孩子这入院时间也不短了,再拖下去怕是就严重了。
只是话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刚才这老人家的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对。
“您刚才说…您孙子…咳嗽好些了…?”
…
华青衣坐在诊所的门口。
之前天气还晴着,今天诊所里来的人越发的少了,留了张如在里头,自己便出来晒晒太阳。
忙活了几天,也算是给自己休息一下。
只是还没晒多大会儿呢,天就有些阴了。
也不下雨,这么阴着,看着有些压抑。
正准备提着凳子回屋里,一阵密集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
嗬!
长长的一溜儿救护车!
夹杂着几辆警车,从主干道上下来了,分散去了这里的每一条支干道。
华青衣看了一眼牌照,都是县里医院的救护车。
这么多辆,怕不是县里的救护车倾巢而出了。
“怎么了?”
屋里的张如也是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个空杯子,里面的水痕显示着这是刚使用过的。
“来了好多救护车。”
华青衣手里提着的凳子没放下,指了指声音的方向。
这回答有些多余。
警笛声一直在响,只要出来,自然就看见了那些车辆。
实在是太多了,这小地方难得能见到这种场面。
“咋啦?咋啦?你稍稍,我要要看!”
华青衣还有张如两人这么站在门口,给门挡的没多少空档。
那边张如的身子被推了推,冒出一个小孩的脑袋来。
还是上次那个打吊瓶的小子。
“哇!这么多救护车!”
小孩的心思单纯,见着这场面也就是单纯的惊叹一番。
一旁的张如,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
没去理会那小子,看着华青衣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是县里的救护车…”
“嗯。”
华青衣也是去过许多次县医院了,可能比张如去过的次数都还多点。
张如能看出来的,他更是早就看出来了。
张如是知道些情况的,这样的脸色,华青衣也知道她已经产生了些联想。
这么些救护车出现在这里,还有警车一起,肯定不可能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通常情况下,来一辆救护车,还是很正常的,总有些急症病人是他们这种小诊所处理不了的。
这种时候来一辆救护车,就很合情合理。
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次性来这么多辆,难不成是有这么多急症病人吗?
就算是,也不至于还要警车陪同吧。
所以其实摆在华青衣还有张如这些知道些内情的人面前的猜想,基本没剩下几种。
而其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已经算是事实了。
那就是,县里意识到病情的传播了!
“华医生…”
张如有些不好开口。
只是喊了华青衣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般情况下,其实张如想说些什么,华青衣心里多少也知道一些。
见着张如这难以言说的样子,更是清楚。
“能不能把这些药方转交给县里医院…现在肯定还有很多感染的病人还没有发作,如果没有办法治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