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亮,朝阳划破云层,穿过高山直直的照射在这个荒芜的小院上。尘土飞扬的院坝满地鸡粪,她简直觉得无下脚之地。一些歪歪斜斜的木桩围着两栋矮小的土茅房,茅房脚落四处堆满了枯枝杂草。
西边矮斜的房顶冒着飘散的浓烟,并不时传出一阵犹如拍簸箕的咳嗽声以及吐痰声。她正好奇想进去一探究竟。
只听一个圆润的嗓子在她身后响起“哟!这不是二丫吗?起来了?”
严清转身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矮个子妇女挺着肚子向自己缓缓走来,身着土黄色细麻布衣,头发一丝不乱的往后梳了个螺髻,长脸大黄牙,粗胖的手中端着个木盆。说起话来快得犹如吐枇杷子。
“哎!”只见她幽幽叹了口气又道:“这前两天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说是昏迷不醒,要去城里请大夫,今天看到你能下地走路。我和你大伯总算是放心了。你不知道我和你大伯为了你的病愁得好几天觉都睡不好。”
严清听她的言语,想来她该是大伯母了,还未及作答。
“哎!”
“我早说不用看大夫,这二丫是有福气的,吉人自有天象。你爹妈硬是不信,哭天抢地的非说要去城里请大夫,你不知道那县城的大夫岂是轻易请得起的?你看这不是已经好了嘛!还好没去,不然啊!又花那冤枉钱。”
她这一笑三叹的,总算是将话讲完了。
严清清了清嗓子回道:“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爹妈见儿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心里难免忧愁。这说来都是我的不是,惹父母忧心。”
她咽了口口水润喉,才又道:“只是若换地而处之,相信大伯母也是一样的忧心。听闻大伯母这几天来为了侄女夜不能寐,侄女好生感激。现在侄女身体好了,望大伯母一定要好生休息!”
徐桂枝显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显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哟!这孩子病了一场倒是不泼猴了,变得懂礼数起来!看来虽然摔了一跤吃了些苦头,不过也值哈!”
徐桂枝说她是个泼猴倒并非她顽皮,只是严家着实太穷,吃不饱饭。说孩子又不用干重活,更是只让喝点汤水。有时候连汤水也还是靠抢的,到的晚了喝汤都没有。
严清自己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她妹妹才4岁,常常吃不到饭,饿得直哭。严清总是趁去地里干活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妹妹带回去。有时候难免掏掏鸟窝找找鸟蛋之类。
她此时说严清泼猴的另一层意思是严清自己贪玩摔破了头,还想要从公中支钱去看病。她想志高因为没新房,亲事才一拖再拖,这钱要是拿去看病了,哪来钱给志高修新房结婚。
严清虽然来此处不久,但见早间听那一番谈话。想来这身体的娘一贯是个好欺负的。但她可不是个软桃子,到我这来撒野,也不怕仙人掌扎了手。嘻嘻笑道:“谢大伯母谬赞,不过我原就是这么懂礼的,怕是大伯母以前没太留心!”
徐桂枝尴尬的笑笑道:“二丫这一跤摔了后连话都要说得清楚些,看来这真是因祸得福!”说完见着从屋里背着背篓走出来的张冬娥,朝她问道:“你说是不是弟妹?”
心里却只恨恨的想:“这二丫往日都和她娘一样,呆头呆脑的,半天憋不出个响屁。说起话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的,最怕事儿。今日跟我说话居然能对答如流。怪了!”
张冬娥知她这个大嫂最是难缠。是四面村出了名的利嘴,见大嫂和女儿说道,心中直是鼓跳如雷,脚就犹如定了钉子般立在那里。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