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很高兴地对我说:“你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初战告捷,她对我很有好感。
接下来,我和晚晴的电话就比较频繁了,有时甚至要打到深夜。
不过每次我都声明,不谈家庭背景,不谈工作单位,只谈我们两个人。
尽管我的经济条件和个人条件都令人艳羡,但我还是一个很富于幻想的浪漫男人。
我想以一个“穷光蛋”的身份出现,靠自己的个人魅力和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吸引晚晴。
也许事情就错在我太浪漫了,或者说我伪装得太像“穷光蛋”了。我对晚晴说我家里没有电话,每次通话我都是打路边的公用电话。
晚晴又和我讲起了她家里的事情,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与她是双胞胎的弟弟。
她父母曾经分开过一段时间,她一气之下就改姓了她母亲的姓氏。
当晚晴讲到她曾经经历的一段很穷困的日子时,我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
晚晴不相信我总是打公用电话。
一天深夜,我们的通话即将结束时晚晴突然对我说:“你骗我,如果是公用电话怎么会这么安静,你肯定是在家里。”
我略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夜这么深了,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怎么能不安静呢?”
我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好冷。”
这时,不知晚晴在电话的那一端听到了什么响动,她很激动地说:“哦,我听到你投币的声音了。”
她马上劝我回家睡觉,改天再给她打电话。
我说:“我手里攥着一把硬币,想打完了再回家。”
晚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这么晚站在马路边给我打电话,足以使我感动,我今年要是18岁就一定嫁给你了。
可是我已经过了那个浪漫的年龄,我是很讲实际的,你没有钱,我也没有钱,我们俩在一起怎么生活呀?
你看,我现在每年的房租要支付一万多块,我出门要打车,要穿高档时装,要用高级化妆品,你是养不起我的。
现在要让我住平房,自己生火炉,我受不了,我也不会弄。”
又沉默了一会儿,晚晴说:“我本来想在北京找个能照顾我的,可是我现在倒感觉有责任照顾你了,你反而成了我的负担了。好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家睡觉吧。”
再次沉默之后晚晴说:“听我的话回家睡觉,好不好嘛?”我依然沉默。
她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后来她真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我又给晚晴打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依然说在马路边的电话亭。
她问:“准备了多少硬币。”我说:“反正够用的,就是把明天的午饭钱节省下来,也要给我心爱的人打电话。”
晚晴说:“干吗说的这么惨呀。”
我说:“我工资不高,平时生活是很节俭的,连公共汽车都舍不得坐,总是骑自行车上班。”
晚晴听了这话,可能对我失去信心了。
她劝我说:“你回家吧,看来我们两个不合适,我怕过穷日子,没钱的日子我过不了,我也看不了我爱的人过穷日子。”
说完就挂了电话。
后来的几天,我再打电话,晚晴总是寻找借口不与我长谈。
再后来她干脆不接电话,呼她也不回。
后来我又给她打电话,她拿起话筒一听是我,很不耐烦地说了句“你少给我打电话”就挂掉了。
当时,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心里隐隐地有一丝疼痛,一丝惆怅,也有一种遗憾之后的轻松。
我摆了一个局,上当的是晚晴,受伤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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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开始放国庆假,我想利用这几天假回衡阳老家看看,当晚便买了武昌开往衡阳的车票。
离549次开车还有整整3小时,我提前进了候车室,找了个靠墙边的座位坐下来静静地看新买的杂志。
有人从我身边经过,凭直觉我睁开眼睛,有位男子翩翩走过,头发理得整整齐齐。
右肩上扛着一个很流行的真皮黑包,右腋下还夹着一个小真皮黑包。
左手捏一本书,一件很白很挺的衬衣上罩着一件式样正统绝不花哨的夹克,随意中不失儒雅,又带着几分坚定、成熟与稳重。
我猜他的职业可能是什么记者、广告人之类的吧。
他在长长一排空座位中坐了下来,与我相隔很近。
当我被喧闹的人声惊醒时,离开车时间只有40多分钟,我想上趟洗手间,但看看行李袋又犯愁了,总不能扛着这么个笨重的东西上洗手间吧?
他正好抬起头,我扭头目光与他相碰,我毫无戒意地问:“能帮我看一下东西吗?”
他满面惊诧地点了点头。
我再回到座位上时,他主动与我搭话:“我叫阿闵。去哪儿呢?”
“衡阳。你呢?”我答毕反问。
“株洲。去衡阳干什么呢?”他说。
“可以说是出差,但主要是想回家看看。”我说。
“在哪儿供职?”他问。
我递上了我的名片,向他简单介绍了我的工作。
他也简单介绍了他的一些情况。
我知道他家在株洲市,知道他15岁去北京一个生意做得很大的亲戚那儿帮他开车。
后来自己做生意,现在在湖北黄冈做一个工程。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的年龄——21岁,从他那份气质中很难找出一点20出头小伙子的痕迹来。
他说话大方有分寸,举止文雅,处处透着成熟男子的魅力。
话毕,他也不忘在我的记事本上留下他在黄冈的地址、电话和Call机号。
离开车还有十几分钟时,工作人员吆喝我们站起来列队进站,所有的人都一个劲地往前挤,刹那,候车室一片混乱。
阿闵主动帮我提起行李,我接过他腋下的那个小包。
我们没有往前挤,那是不文明的表现。
我挨着他站着,但不时有人从我们中间穿插而过,把我撞得东倒西歪,还不时有人踩我的脚,我忍不住叫出几声,阿闵空着的一只手像个老情人一样揽住我的腰,把我揽在他的庇护之下。
我一愕,惊措地仰起头望着他。
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好像在问:“不可以吗?”
涉世不深的我心甘情愿地垂下了头。
我比阿闵小一岁,在这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和男人牵手、揽腰之类的。
阿闵揽着我的腰的手是那么有力,我根本不再畏惧被人挤。
队终于列好,我们随人流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