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古怪,直到看清戏台上走动的戏角竟然都是点着脚尖走动的,才知道这场傩堂戏,竟然是鬼戏!
难怪这一路异样,我低头看着手背上盖着的红戳,原本“阳行”,竟然已经变成了“阴行”二字,心下知道,我和洛瑾瑜是走错了路了。
不仅走错了路,而且还在鬼楼里听鬼戏,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再想淡定下来可就很难了。
还好现在除了听戏,并没有见到别的情况发生,而且都是戴着面具,互相看不到脸孔模样,分不出人鬼来,所以我勉强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看看洛瑾瑜,她正被戏台上的表演吸引,并没有发觉到异样。
我装着看戏,过了一会儿往门口看看,珠帘后头黑昭昭的看不清,心里盘算着,如果我和洛瑾瑜真就起来往外跑,说不定会撞见什么,而且跑不成还会生起大麻烦。
所以倒不如先这样等等看,对方不动我也不动,起码等出了这鬼楼再说。
“嗯?”
这时听到洛瑾瑜惊疑声,我心下一震赶忙看向她,洛瑾瑜仍看着戏台那边,低声说道:“这孟姜女哭的真是血泪?”
我也转头看去,就见舞台上唱着的正是孟姜女哭夫的一段,而那伏地而泣的“孟姜女”,面具上流淌而下的是两行血泪,那情景不说多吓人吧,但也绝对不感人。
我不想吓唬洛瑾瑜,所以低声回道:“舞台效应。”
等到了下一场《包公钏美》,洛瑾瑜忍不住又低声问道:“滚地上的不是真的头吧?”
我故作镇定的呵呵干笑,“也是舞台效应。”
总算是到了最后一场,叫不出戏曲的名字,就见两个黑篷鬼面的人拽上台一个大圆竹笼,笼子里头装着个白戏服白面具的女人,搂着个女孩形象的人偶。
笼中的女人悲悲戚戚的唱着,大概意思是自己生下的是女孩不是男孩,被人视为疫鬼作祟,而这些人是要为她驱疫。
女人被拽出了笼子,怀中的孩子被抢走,然后那两个黑篷鬼面举起钳满铁钉的木棒,一下下击打在女人的身上,每一下都是血肉横飞,伴着女人凄厉的尖叫。
而旁边那女孩形象的人偶则被悬挂起来用火点燃,火球中女人偶手脚挣扎,并传出孩子的啼哭。
此情此景简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洛瑾瑜转头看看我,“这也是舞台效应?”
我看着白衣变血衣的女人被拖走,一路的血迹被红色地毯吸收,只能看出湿乎乎的拖痕,我没有说话,因为看着这一幕也是心惊肉跳。
突然咣当一声铜锣声响响起,我跟洛瑾瑜都被吓了一跳,就见下边的那些木椅上的人纷纷站起排着队往外走,我立刻起身并拉起洛瑾瑜的手,低声说了句“走。”
我俩一路没有说话,原路走出了戏楼,一出门就听见了晃铃的响动声,循声望去就见到之前的那个抬着竹台的跳舞的行队,走出戏楼的便又纷纷都跟在队伍后边往前走了去。
我犹豫了下,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低声说:“跟过去吧。”
洛瑾瑜明白的点点头,我俩手更用力的紧握着,因为如果一路跟下去不是出口的话,说不定被领到的地方就会是阴曹地府。
渐渐的,我发现原本一路同行的那些分不清是人是鬼的红脸笑面,越往前走数量便也越来越少,根本就发觉不到,就像走着走着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直到除了我跟洛瑾瑜,还剩下了七八个,不过让我欣喜的是,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那个五颜六色的光亮的巷子口。
直到舞跳的行队出了巷子,我立刻拉住洛瑾瑜也快步冲出了巷子外,立刻入耳的就是锣鼓喧天,灯火通明,而且头上是正片片绽放的烟花。
我看向前边围观的人群,正中是彩衣傩跳的人们,穿着装扮和那支行队一样,抬着的竹台上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男童木偶人,所以分不清他们究竟是不是之前我们遇见的那只行队。
不过我和洛瑾瑜可没心思去证实,现在就看这周围无数的热闹的人,分不清斗篷面具里藏着的是什么脸孔,或者说究竟是不是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