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之上,唯独少了之前船尾那一桌没有人坐,其余的,都是满客。
宾客依然喝酒赏月,谈笑声与丝竹管弦之音萦绕着画舫,将寂静的江边染成热闹之色。
唯独一楼船舱内的其中一间房是禁地,没有人能随便过来。
一名女子正在房中的桌案前,她的身前摆放着的,全都是刚才收上来的那些花笺撄。
而她正是之前领如音跟夙微生上画舫的那位女子,她正将花笺一枚枚仔细地过目。
门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她抬头一看,立即起身行礼:“主人。”
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迈步来到跟前,烛火下脸上那枚精致的银色面具有一种神秘的俊美之感偿。
“如何了?”
他的声音一如刚才面对如音时的低沉。
“全都在这里了,还请主人过目。”女子恭敬道。
白衣男子走到几案旁,拿起了女子刚才分出来的那几张花笺,仔细看过辨认过后,将其中一张递给她。
“是。属下明白了。”
他什么都未说,她却接过那张花笺,走出了房间。
白衣男子本已要离去,目光无意一扫,看向剩下的那些张散乱的花笺。
修长好看的手指拾起其中一枚,看着上面清丽的小楷写成的两句诗。
那银色面具下露出的好看的薄唇,似乎勾起了似有似无的弧度。
将那一枚花笺折起,放入怀中,他亦转身离开了房间。
施展了轻功落在画舫远处江边,负手而立,目光望着画舫之上,耳边有宾客的笑声,还有那幽幽的琴声。
被银色面具遮挡住的脸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深邃如渊的眸,望着那儿的方向却是一片淡漠。
没多久,他便转身,消失在那喧闹的江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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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如音回行宫的时候夙微生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如音心系行宫之中的御皇柒,也没有多注意这异样,只是想尽快回去。
到了行宫外,依然是之前夙微生停放马匹的一个角落,旁边是一面墙,他施展轻功将她送进去,便是她与御皇柒住的院子里。
临走前,他对她有些欲言又止,最终道:“……记得答应我的事,回去了,我去王府找你。还有,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秘密,如音并无心去八卦那么多事情,点头:“放心吧,交换的条件你都已经先完成了,夜明珠,我肯定留着等你去取。”
“赶紧进去吧。”
如音说了句:“那你自个儿小心点。”便抱着她的布包往房间的方向去了。
而夙微生立在原地黑暗的角落,望着她的背影穿过回廊往灯火明亮的房间走去,目光也落在那房间的门上。
如果御皇柒中途自行醒来,那么以他的能力他能冲破穴道一点都不奇怪,夙微生从来就没有保证过说这件事能做成功,他的目的,是夜明珠,而帮如音能帮多少是多少,她清楚即使这件事没做好,御皇柒知道了,醒来的他也不会怎么责怪如音,这是夙微生相信的。
只是……
夙微生没有想到,御皇柒竟然另外跟如音有那样的交集,而如音却显然还一无所知,这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或许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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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打开房门,悄悄地关上门,如音心情忐忑地蹑手蹑脚往内室中走,目光第一眼落在床榻上,御皇柒还在沉睡。
她心里有点愧疚,因为她为了出门,给了下了一点点的迷`药,那迷`药是她自己研制的,比一般的对身体更无害,而且她没有多放,以最近御皇柒的体质来说,一点点也应该足以让他有反应。
果然,喝下那茶水不就他就觉得困了,她才能让他上床休息,不然夙微生哪儿有机会来点他的睡穴。
布包先搁在桌上,她去床榻边看他。
他的神色看起来睡得还安稳,好看的五官很平静,静静躺着,呼气清浅。
夙微生说一个时辰内他便会醒来,所以这时间是差不多了。
“……对不起。”
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沉静闭着双目的他,替他掖了掖锦被,然后便起身去换了衣裳,拿着她的布包往厨房去了。
待房中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一会,床上躺着的人缓缓睁开眼。
坐起身来,御皇柒望着那扇合上的门。
……
如音让雁还休息,对今夜她外出也是轻松了不少,毕竟雁还比较喜欢黏她。
早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晚上行宫的厨房里没人使用,如音是这么想,却发现厨房中其中一个灶上不知道在炖着什么,或许是给哪位主子的宵夜。
她只是看了眼,便忙活起自己手里的来,将五味子分成几份,其中一份以水清洗干净,然后放到瓦罐中去,添了适量的水,开始生火煎药。
古代生火是真的麻烦,只是幸好她能适应,很有耐心地将火升起来。
这期间厨房一个人都没有进来过,她也乐得自在,坐在边上一直等着药汤沸腾起来,转为文火继续煎制,才放心地往房间回去。
在往院子走回去的时候,在回廊似乎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她抬头,看到御翎皓与御景煊就在前面不远。
他们出去回来了?
从今天午后到此刻,真是出去了好久呢。
她本要不动声色地绕开,没想御翎皓目光一瞥,发现了她。
“如音?”
如音背影一怔,算了,还是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于是她转回身,走到两人身边,福身道:“太子殿下,四皇子,你们回来了。”
“是啊,今天父皇在外还挺高兴的,我们几个便多待了会儿。”御翎皓笑道。
而御景煊望着她:“刚刚是去了哪儿?”
她走来的方向不像是从她与御皇柒的院子过来的。
“会太子殿下,如音刚才是去了厨房。”
刚才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她身上笼着一阵清淡的草药香,御翎皓问:“可是给七弟煎药?”
如音点了头。
御景煊却未发一语,只是望着她。
曾经想过一同出门便会有多相处的机会,而此次却让他知道,即使同一屋檐下,他与她也是不一定能碰到。
而此刻御翎皓问的这一句,让他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她对他七弟……真的是极好。
“时辰已经不早了,今天出去了许久,还请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也早些歇息吧,如音先行回去了。”
她又对他们福了福身,便转身往回廊另一头走去。
御翎皓负手而立,望着如音离去的方向,半带叹息地道:“七弟倒是好福气,至少,如音对他很关心。”
御景煊没有接话,御翎皓转头望他,他只淡淡一个“嗯”,然后便也转身朝另一处走。
“不早了,你也回房歇息吧。”
望着兄长离去的方向,独自站在原地的御翎皓唇角带着笑,也转身出了回廊,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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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皇帝就未曾说过什么,皇后命人打水来给他洗手,替他更衣,试着问。
“皇上今日与煊儿晧儿他们出去,心情舒畅不少。”
这么多年夫妻了,即时皇帝不说话,皇后也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代表什么。
“嗯。许久未曾这样,是挺新鲜。”
皇帝任她替他更衣,神色如常地严肃,那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摆在众人面前的一张脸。
“如果以后有机会,可否让臣妾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皇后笑道。
皇帝的目光看向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今天让皇后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