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殿的宫人早前就奉了太后的旨意候在那儿等着如音晚些过来歇息,却没有想等来的竟然是御皇柒。
众人连忙跪下请安,齐声恭敬道:“七王爷——”
“嗯。”
那一袭月白锦袍,眉目如画的男子只是极清淡地应了一声,拄着那枚虎头手杖往里面走,而他身后,只有陶衍随行。
入了殿内,宫女即刻上前,恭敬道:“七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七王爷御皇柒突然来了,那么看来今夜有很大可能是要在这里歇下,毕竟这里本来就是今夜七王妃画如音要住的地方偿。
“在王妃过来前你们无需伺候,都到外殿候着吧。”
“没有命令,除了王妃,不许任何人入内。”
人人都道从梁宁回来的这个七王爷体弱多病性格温和,可此刻那站在跟前的宫女却只觉得这眉目俊朗的男子,淡漠的话语间自有一股不容人违抗的魄力,她便赶紧点头应了,然后躬身退出门外去。
陶衍看宫女走了,转身对御皇柒:“王爷——”
“你留下,我出去看看。”
御皇柒却打断他的话,解开自己月白色的锦袍,谁都没有想到他里面还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这样初冬的天,从身量上看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配上黑色的面巾刚刚好。
陶衍看着主子从窗口出去,坐在桌案前轻轻叹息,他身上套着的是御皇柒的月白锦袍,算是在这里乔装成御皇柒,不让人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他们一直在布置的事情,已经逐一在进行着,可是陶衍也看出来了,如音这边,她身边似乎发生了很多情况,是他们不曾料想的,比如关于皇太后,比如关于御翎皓……
耳力极好的他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窗外有很轻的声响,他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御皇柒去而复返,打开窗子一看,窗外那一袭黑衣蒙面的人,身形纤瘦,露出的一双眸温柔似水。
陶衍一怔,“你怎么来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往窗后退了一步。
那黑衣人从窗口一跃而入,问问落在窗内,先转身将窗子关上。
那双如水的眸第一时间寻视着内殿中,看不到自己想见的人,她问:“王爷呢?”
陶衍抱着手臂看着她,“王爷刚才离开了。”
说着他转身走回桌案边,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你可知这样贸然前来很容易被人发现。”他的声音没有太多感情。
面前的黑衣人,抬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黑纱巾,露出一张白皙美丽的脸,眉目温柔如水,就像她的那双眸。
她也走到桌案边,却并没有回答。
她要怎么告诉陶衍,她听说那个人今夜入了宫,便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一面,那种强烈的心情让她没有办法去克制,便也再顾不上什么妥不妥当,安不安全,会不会被人发现。
陶衍看她不说话,手指间转动着茶杯又看向她,她站在跟前没说话。
说真的,他以前一直觉得她长得很美,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从她跟在主子身边学武学琴开始,这温柔却有想法的女子,是主子一手带出来的,却也因此对主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吧。
他不知道主子有没有感觉到,总之他是看在眼里的。
倒了一杯水,他搁在身边的位置,孟澜衣知道那是给她的,走上前一步,接了,随着坐了下来。
“王爷的计划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我希望在宫里的你能尽量别出任何情况,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陶衍的声音又传来。
握着杯子的孟澜衣却突然唇角有一抹笑意漾开,那笑,却并不好看。
从杯子传来的温暖透过手掌,却暖不到她的心。
“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那因为画如音一再改变的计划,又算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坐在她身边的陶衍当然听到了,握着杯子的手一怔,转头看她,那神色依然严肃:“她是王爷的妻。”
“他们只是皇上赐婚的。”她道。
陶衍蹙了眉:“我好意奉劝你一句,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要王爷愿意,便不容任何人去说,更不论插手。你我,都只要做好王爷交代的事情即可。”
孟澜衣转头看向陶衍,唇角依然是浅浅的弧度:“怎么,连你也向着她?”
画如音,真的那么会笼络人心么?
“除了王爷,我不向着任何一个人。”陶衍一脸坦荡。
“紧张什么,我所做的,也不过是王爷吩咐的。”她慢慢喝起杯中的茶。
陶衍转头看她,良久只一句:“真是如此,便好。”
世间情字最难,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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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殿的屋檐上,一袭夜行衣的御皇柒看着殿中那抹明黄的身影,在案前正襟危坐,还有站在那明黄身影身边的一袭华服的皇后,以及刑部尚书施启桓。
皇后跟施启桓脸色不好,似乎一直在说着求情的话,皇帝却只是沉默不语,看着手中的奏折。
后来,年过半百的施启桓还在皇帝跟前跪了下来,皇帝手中的奏折放下的时候,脸上有不悦。
御皇柒看了一会,离开了重明殿,去了太子的寝宫。
御景煊因为身有内伤,又中了他下的药,依然卧病在床,其实他的剂量算少的,不至于如此,或许只是养尊处优惯了,身体受不了。
他那个二哥依然在沉睡,看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后来,他又去了皇太后的寝宫,从屋檐上看,内殿中,那么纤瘦的身影耐心地陪伴在皇太后床侧,那时候皇太后似乎是睡着了,她便起身去将室内的烛火挑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