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年纪太小,语言表达能力不过关,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王旭蹲下,将倩倩一把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头发:“大坏蛋为啥不准倩倩找哥哥姐姐玩儿呢?”
“因为……唔,因为大坏蛋说妈妈是罪人,说我是罪人的女儿,没资格跟大家一起捉迷藏荡秋千……”
越说越难过,倩倩又“哇”地哭起来。
“乖,倩倩不哭,不哭好不好?”柔声安慰着倩倩,王旭偏头,望向心情稍微平复的徐子佳,问道,“子佳,别难过,慢慢说。你们今天遇到谁了?”
拿纸巾擦去眼角泪珠,徐子佳唉声叹气:“今早,我把倩倩带到幼儿园,门卫死活不同意倩倩进,我觉得莫名其妙,就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郭威远被人叫来主持公道。他……他批评我不按时按质按量做订单,作为惩罚,倩倩再也不能进幼儿园半步……”
幼儿园隶书纺织厂,作为员工福利,凡是正式工作三年以上的工人子女都可以就读。
王旭默默听着,牙关咬紧。
主持公道?
当他傻子?明摆着是记恨上回过节,所以故意给徐子佳穿小鞋!
虽然错不在他,可徐子佳和倩倩无端受到排挤污蔑,多多少少有他一份责任。
徐子佳越想越觉得不公平,气鼓鼓地道:“王旭,我受不了这气,他们太过分了!幼儿园如果真不收倩倩,她难不成要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多危险,哪个当妈的能放得下心?!”
“子佳,对不起,要是我在KTV时冷静一点,郭威远或许就不会……”
含泪摇摇头,徐子佳舍不得看见王旭自责,半开玩笑:“你说什么对不起?郭威远人品龌龊,该打!我还嫌你打轻了呢!”
王旭将徐子佳紧紧抱在怀里。
“先别急着想郭威远如何,当务之急是解决倩倩的问题。目前只有俩方案,要么你当全职太太专心照顾倩倩,要么我跟领导说说,看能不能让倩倩读我们单位的幼儿园。”
王旭所在的是国企,有政府在背后撑腰,下属幼儿园的条件自然比徐子佳所在的私人纺织厂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惜单位经济困难,幼儿园入学人数限制连续几年都在降,家长们抢破头都抢不到。
“怎么说呢,王旭,你玩具摊才开没多久,一时的成功不代表能一直成功……”
徐子佳生怕打击王旭的自信,吞吞吐吐的拐着弯说话,中心思想归纳起来就是:她不想当家庭主妇,太没安全感了。
王旭表示理解:“好,没关系,我去处理幼儿园的事。”
“可是……真能处理吗?不要勉强自己。”徐子佳不是王旭单位的员工,但偶尔也在闲聊八卦时听说过几句消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我说能就一定能,不能也必须能,不然倩倩怎么办?”
“好吧,那你掌握好分寸,不要再干傻事了,我不怕被人针对也不怕丢脸,我最担心的是你的人身安全。”深深看着王旭,徐子佳没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起身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两人名为夫妻,可在王旭深陷赌博的数年时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还僵硬恶劣。
旁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拥抱,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徐子佳打心底里觉得王旭搞到幼儿园名额的可能性不及万分之一,可一码归一码,丈夫一改糜烂的生活作风、开始为这个家庭的未来做打算,这一点已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嗯。”
感受着妻子的温柔,王旭鼻尖也有些发酸,回给徐子佳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替你和倩倩顶着,你们只需要安心快乐的生活就好。”
说罢,披上外套离开。
王旭所在的国企就在一两千米外,很快便抵达。
踏入单位的第一步,他鼻尖的酸楚就越发浓重——想当初,此处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也寄托了年轻时的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而现在……路边杂草丛生,一眼望去连个鬼影都没有,荒凉凄清。